李孝先笑嘻嘻的應著“郎君以為是瑣務,仆卻甘之若飴,旁人更是求都求不來。便如李大,如今已為副帥,不照樣予郎君端茶倒水,牽馬拽鞍”
李亮那是干習慣了。
李承志也知勸不住,索性坦然受之。
一甕肉湯,一張軟餅,兩碟醬菜。與普通兵卒比也無甚出奇,不過是后營單獨做出來的,勝在干凈。
李孝先陪著他一起吃了一些,將將用罷,就聽前營敲響了拔營鼓令。
李聰也早已備好了車駕,李承志方一登車,數十兵卒便拆起了營帳。前后也就一刻,之前佐大的車營便成了赤地。
昨夜便交待過,李孝嚴再不敢來打擾,聽親信秉報后營已然準備妥當,便下令啟程。
行軍依舊用的是戰時條令塘騎探路,甲騎開道,之后便是民戶。
番和縣民大都以養牧為生,家家都不缺車、馬。再者大軍來時就備了許多,是以并無徒行之民,行進速度不慢。
走了近十里,才隱見太陽露了頭。但風也慢慢的大了起來,好在未起沙土,只是覺著有些涼而已。
李承志百無聊賴,掀起車簾朝騎馬隨行的李孝先招了招手“上車”
李孝先從善如流,三兩下便登上了車。
本就為家臣,且起兵之處就是骨干,李孝先堪稱心腹中的心腹,故而李承志也未繞彎子,而是開門見山“李松是何時掌的兵”
李孝先半絲都未猶豫“仆也不知”
他這般回應,倒是未出李承志的預料。
若是連情報系統都失去了掌控,已開始對他這個主上暗中欺瞞,李承志也別造反了,趁早隱名埋姓,找個地方安度晚年才是正緊。
李承志懶洋洋的往后一靠“那就說些你知道的”
李孝先鄭重的點著頭“仆也是昨夜出帳,問過孝嚴才知道了一些時叔似是與四叔不和。”
李承志眉頭一縱“為何”
“應是年前郎君傳令至西海,命西海開春北遷之時,雙方起過爭執。孝嚴也只是事后聽聞,知道的不多
好似是四叔提議趁敦煌換將、群龍無首之際,欲取酒泉就如如今這般,并不占地,只奪丁口、糧草、牲畜因時叔不從,故爾起了嫌隙”
“連李時都堅決不從,那身為其主帥的李亮可想而知如此一來,大伯便是意動,但也只能調動并無幾分戰力的新軍,只能就此做罷。
但事后大伯應是覺的掣肘太多,因此才痛定思痛,啟用李松掌兵,以求平衡。”
李承志嘆了一口氣,“看來,隨李松鎮守表是的兵卒,應該也是新軍吧”
一牽扯到李始良,李孝先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再者他也確實不知詳情如何,只能閉上嘴巴。
稍一思量,李承志便猜了個大概。
定然是如此了,若非大伯開口,李松能從哪里來的兵
李始賢與李始良兩兄弟遠赴西海之時,李承志便授意二人,將西海軍權一分為二。
凡舊部之兵,如騎營、胡營、火器營等,計有萬余,皆歸李亮轄屬。
而后再由李始良籌備新軍。
不然從關中運去的那般多的叛軍、降軍豈不是浪費
也更不好安置。
但未料到,這一分軍權,倒分出了問題來
若非李松抗令不遵,覆滅杜侖部,哪有后面這些波折
更是差點讓李氏大業半道中殂,甚至害的李承志一命嗚呼。
而常伴李承志左右的李亮感受最為深刻,更知李承志幾乎九死一生,若非運氣使然,便是僥幸逃得一命,估計也要被困在京中,蹉跎個年。
此時再看前年那一幕又要重演,他能忍著沒有直接和李松起沖突,而是先讓李時迂回,已然是相當成熟的表現了。
只此一點,李承志便知他沒有看錯人
至于李松的提議,若站在如今的角度上看,也不能算是錯。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并非全是貶義。
局勢千變萬化,稍縱即逝。若是凡事都要秉呈于遠在數千里之外的李承志,得其首肯才能施行,怕是黃花菜都要涼了。
就如自去歲冬至眼下,西海之民有近一半都已遷到了浚稽山之北,卻突逢驚變,又不得不遷回來。
更是一鼓做氣,勢如破竹一般直取東涼州。等于將李松想干的事情推遲了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