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奇怪的是,剛至秋后,朝廷便令關中各州上繳了今年的賦稅,并連夜征召民夫,送入洛京。
為何要送入洛京,而不是北地大營
任奚康生想破腦袋,也想不通朝廷此舉的用意所在,總不會是逼著這十五萬大軍陣前倒戈,就地造反吧
他想不通,李韶更想不通。
不過二人隱約都有一絲直覺十之八九和李承志有關,奚康生的目的自然也是這個。
但擺明李韶不愿深談,奚康生也不好硬逼他,只能冷哼一聲“你想置身事外,也能置得了才行”
“尚書此言差矣”
李韶一點都不慌,“難不成,朝廷還敢令我領軍西征不成”
你想的倒美,萬一你臨陣倒戈,投了那小賊怎么辦
奚康生雙眼一瞪,將碗往前一遞,磕了磕李韶的酒盞“你做夢去吧”
李韶也不以為意,陪著他喝了一盞。
酒剛入口,帳然一聲輕喚“尚書、都督,西海急報”
李韶都懵住了“哪里”
親信看了一眼身后的信使,見他連連點頭,才又秉了一聲“秉都督,是西海”
“噗”的一聲,奚康生一口酒就噴了出來。
這要不是李韶中帳,他早跳下石炕,將那親信提進帳喝問了。
是人都知,如今西海已為李氏所占,何來的急報
更有甚者,六鎮也罷,北地也罷,已盡陷高肇之手,這急報又是如何沖過重重封鎖,送到邊墻以南的
二人對視一眼,李韶沉聲喝道“呈上來”
親信忙應一聲,將那信使扶進了帳。
應是連日騎馬與野外狂奔,信使臉上盡是凍瘡,兩腿直打顫,戰都站不穩,只能癱坐在地上。
再看那雙手,一道道的裂口縱橫交錯,仿佛被割了十數刀。
不耐他顫顫巍巍的取信,奚康生一聲冷喝“幫他呈上來”
親信連忙伸手往信使懷中一掏,摸出兩只皮封,快步送給了李韶。
李韶半點都沒含糊,轉手就遞給了奚康生。
也難為他了,那般急的性子竟未急著拆封,而是耐心的辯認了一陣。
凡數百里加急,必以印戳封上火漆,且各州、各郡并各軍皆有不同。是以稍一辯認,奚康生便知這兩封急報出自何處。
其一為武川鎮將、都督武川、懷朔、沃野三鎮諸軍事羅鑒,其二為西涼州刺史、敦煌鎮將元鷙。
詭異的是,為何這幾乎不相干的兩人,急報卻是由同一信使送來
奚康生下意識的驚呼出口“于三月前,羅鑒已大敗于武川,而后生死不知,為何如今又跑去了西海”
也不待李韶回應,他便拆開了信封,只是幾眼,一雙眼睛便瞪的有如銅鈴,恨不得從眼眶中蹦出來,粘到那信紙上。
臉色急劇變幻,一陣青,一陣紅,一陣白,仿佛演戲法一樣。
委實耐不得他一驚一乍,李韶稍一側目,掃了幾眼。
而后,也如凍住了一樣,連眼珠子都不會動了。
半月前,李承志先敗元鷙,后敗羅鑒,殲敦煌鎮軍、武川鎮軍逾四萬之眾,俘民近十萬戶
互此時,哪還顧得是矜持不矜持,奚康生將信往案上一拍,赤腳跳下火炕,將那信使提溜了起來,厲聲吼道“你受何人所派”
帳中很是暖熱,信使稍緩過了一些,顫聲回道“回尚書,卑職乃是元鷙將軍帳下親衛幢帥半月前,將軍力不能支,敗于西海李松予居延湖畔,將軍重傷之際,遣卑職急報于大磧之羅都督
但未近大磧,便遇倉遑北逃之潰軍之后得見羅都督,才知羅都督也于十日前敗于西海李亮之手”
“放屁”
奚康生一聲暴吼,提著信使的領子一陣猛晃“即是自大磧而來,你又是如何經過已駐兵沃野的長孫道,又是如何經過已陷入高氏之手的夏州難道那數十萬逆賊皆是死人,還是你長了翅膀飛過來的”
“尚書明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