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志也不惱,施施然的做著揖,做足了禮數。
“你莫怪孝伯兄失禮,他是惱大兄李韶走時竟都不知會一聲。便是裝模做樣,也該向你過問過問,何時將他放還”
李承志轉著眼珠,只字不應。
若是問了,就是自己不放。若是沒問,那就可能當做是崔光自己不想走。李韶心知肚明,是以才只字不提
不知李承志轉的是什么念頭,但大致能猜到定然是在算計崔光。魏子建悵然一嘆
“所謂病急亂投醫,若真如孝伯兄所料,朝廷欲冒天下之大不韙,引胡族入關,便與自掘根基,自尋死路無異。待那時便是喪義辱節,人心大失。你只需蹈仁覆義,便能此消彼長但前提是,你如何破局”
李承志稍一沉吟,只回了一句“外舅放心,小婿自有打算”
若是猝然不防,十有八九會被打個手忙腳落,便是一敗涂地也不無可能。
但即已料到此節,焉能視而不見,置之不理,硬等著禍事落到頭上
年節時撤回大軍,并諸般安排,但是為此。
稍一頓,李承志又問道“方才尚書氣惱不已,怕他怒上加怒,故而未敢多嘴。然我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可請外舅解惑尚書何以敢料定,朝廷定會孤注一擲,引外族之兵”
“倒非孝伯兄可未卜先知,而是早有端倪只一個小小的金明,卻堅如磐石,奚康生手握雄兵十數萬,竟都久攻不下。何況還有你在河西虎視眈眈,欲伺機而動
至初秋之時,又聞六鎮大亂,更使朝中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值七夕,元澄便曾予太后宴請眾輔之時,借著酒意提過一句若逆賊勢大,朝廷無以為繼,可否行驅虎吞狼之計
那時孝伯兄等人已有猜測看似是元澄酒后嬉言,但若無太后首肯,焉敢在太后與陛下面前口無遮攔
之后太后又下旨,令民、倉二部、并關中、河東諸州加征秋糧、絹麻,但之后并未調予奚康生,而是盡皆運于軍中,孝伯兄更是料定太后十之八九已有決斷,欲置祖宗法度于不顧,冒天下之大不韙
而后不久,太后頻頻召見元氏宗室,鮮卑重臣,更是坐實了這一猜想”
說著一頓,魏子建又看著李承志,眼中大有深意“倒是你,好似真能未卜先知,朝廷都還未往外族遣使,你竟就做了諸般防備”
“與未卜先知并無關系,不過是一向謹慎慣了,于居安時思危,喜防患于未然罷了”
“如此才是長久之道”
魏子建贊了一句,又起了身,“孝伯兄怕是被氣的不輕,待我去勸慰一二,就不久留了”
“小婿送送外舅”
李承志連忙起身,“待忙過這兩日,小婿定擺酒向尚書賠罪”
“待忙過這兩日”
聽到這句,魏子建又停下腳步,意味深長的看著李承志,“若有閑瑕,還是多陪陪妻兒的好瑜兒天真爛漫,少不更事,若有錯差之處,還望你多擔待些”
說罷也不待李承志回應,便背著手往外走去。
李承志愣愣的看著他的背影,跟呆住了一樣。
魏瑜乖的不能再乖,向來是自己說什么,她就做什么,能有什么差錯
再加母親本就最是中意于她,一天到晚恨不得將她捧在手心里,何需用自己擔待
自己這外舅分明就是在拿話點自己高文君已然誕下長子,就連小妾張京墨也已生下一女,唯獨魏瑜依舊不見動靜,自己這不是厚此薄彼是什么
李承志好不尷尬,下意識的撓了撓了頭能逼著老丈人和女婿說這樣的話,可見魏子建對自己有多不滿
好在小丫頭懂事,處處替自己遮掩,不然別說魏子建,但凡讓郭玉枝知道實情,怕是這關衙都能給燒了。
確實對魏瑜有些不公平
他黯然一嘆,喚來李聰“遣人回府,就說我晚些會回去。再去大學去接夫人,與我一道回府”
“諾”
李聰恭聲應著,跑去傳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