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正下午四點,校場一側的僧莊。
這里原本是昭玄寺僧官的居所,屋舍頗多,還較為奢華。大部分都是青磚瓦房,不少房里還通著地龍。
李松原本是準備給李承志和李氏家臣住的,但李承志忙著煉鋼,部分家臣和一干子弟打鐵的打鐵,熔銅的熔銅,連下山的時間都沒有,所以李松索性將僧莊改成了軍營。
此時的李承志坐在一處廳堂里,面色陰寒,目露兇光。
堂下以李豐為首,站著七八個李氏家將,各個身著甲胄,面色冷肅。
郭守正坐在李承志的右首,看著他面前的一個紙卷,欲言又止好幾次,最終化成一聲長嘆。
這個郭存信,太孟浪了
往日看他,至多也就是書生氣濃一些,但多少也算聰慧。
卻不想,竟能愚昧到這個程度
李承志將百余精騎盡皆派出,仗著騎術精堪,一半將敵騎引開,一半繞到城墻下,與城上的守兵接上了頭。
已連續有兩撥塘騎回返,將刺探的情報帶了回來
子夜時分,李柏乘賊兵乏困,帶著兵殺回了城下,但又是郭存信,怕尾銜追來的亂兵乘亂搶占城門,竟然不讓縣兵開門。
李柏只能返身死戰,雖擊退了敵兵,但斷了一臂,生死未卜。
麾下半旅丁卒,死傷過半
郭守正閱人無數,哪能看不出來,李承志已經將郭存信恨上了。
按理說不應該啊
郭存信再蠢也是李承志的嫡親舅父,感覺像是專門在坑外甥一樣
李承志不想說話,郭守正不好說話,其余家將是不敢說話。
廳堂內的氣氛異常壓抑,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直到堂外響起一聲“急報”,才算是將這種詭異的寂靜打破。
這是李承志派出去的第三撥塘騎,目的是了解清楚敵軍的規模,裝備,以及圍困朝那的目的。
掌握了這些,他才能決定怎么救
李豐接過探報,快步送到了李承志的面前。
李承志雙眼微瞇,一掃而過。
字不多,但寫的非常清楚這一伙亂兵的目的很明確,目標并不是為了攻城,而是為了劫掠經朝那向西逃亡的富戶、以及流民。
前者有錢有糧有馬,后者搶來可以充做兵丁。
賊人也不多,兩百馬騾混雜的雜騎,加六七百槍兵,剩下的近一千都是剛被裹挾的亂民,沒幾把武器。
再加是以劫掠為主,主要講究機動性,所以車比較多,但弓卻沒有幾張。
李柏也算是恰逢其會,倒了大霉。
郭存信
李承志一把將紙卷握在手心里,拳頭捏的咯咯直響。
別說只是便宜舅舅,哪怕是換成李始賢,李承志也絕對要質問一聲你特么自己蠢不要緊,不要害人啊
郭守正明顯看到李承志的身體在發顫,心中暗自猜想,是朝那城破了,還是李柏死了
正當他以為李承志會暴怒而起,踢翻幾案的時候,卻聽李承志猛吐了一口氣,側過身,將那張紙條遞給了他。
郭守正飛快一掃,也跟著松了一口氣。
朝那城沒破,李柏也沒死,但還昏迷著,估計活下來的希望不大。
最可惜的是那半旅丁卒,接近三成都是李氏鄉丁。
這應該才是李承志隱隱暴怒的原因
他正想著怎么勸慰一下李承志,卻聽他悠悠說道“李豐,連夜整備五更用飯,卯正六點拔營”
郭守正悚然一驚“卯正拔營你讓誰領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