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李承志還真不是一時沖動
若是沖動,大都是會拍著胸口說“請鎮守盡管責罰”,或是直接就立軍令狀了,而不是如李承志這般,先留了個余地拿功勞抵
這分明就是深思熟慮過的
奚康生萬分不理解“為何”
意思是你圖什么
就算如你所料,真抓到了那一個,也沒人會認為,更不會有人相信,那個才是劉慧汪
能被信徒稱之為“佛”,又豈是那么好模仿的
況且,你這功勞已然到手了,又何必多生枝節
即便抓到了,劉慧汪也只需一個就夠了,添不了幾分功勞。
但若因此泄密,讓世人誤以為劉慧汪沒死,那麻煩可不是一點半點
李承志微一沉吟,低聲說道“屬下也知有些沖動,但若不舒心中塊壘,總覺惆悵難消”
奚康生心神微動,想起了李承志怒斥胡保宗的那幾句話何以面對死難的將士,還有這十數萬被昭玄寺,被胡始昌逼上絕路的百姓
直到此時,他才有些相信,見到被叛賊掏心挖肝,生祭活人時,李承志是怒極攻心氣厥的,而非是被嚇暈的。
李承志已然認定,這造反之事也罷,生祭也罷,十之就是那個替身干出來的,而不是眼前這個站了還沒一刻,就搖搖欲晃的病秧子
所以,他才這么執拗,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奚康生暗暗一嘆。
他終于有些理解為何恨李承志的人都說他奸滑狡詐,反復無常,比其父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喜歡他的人卻又說,他品性高潔,謹懷握瑜,不但心憂萬民,更有赤子之心
若不是親眼所見,還真不敢相信世上竟真有這般矛盾之人
也不知是在笑,還是在冷哼,奚康生發了一個鼻音,隨即大袖一揮“那就去吧記住,若是連替身的尸首都找不到,那就把你自己的抬來吧”
李承志狂震,不可置信的抬起了頭,驚懼不定的看著奚康生你來真的
難道你就沒聽出來,我那句“身無長物,只余這條命”那句話,就是客氣一下而已
看他直愣愣的不動,竟真像是被嚇住一樣,奚康生臉一黑,一聲怒吼“滾”
看來是真怒了
李承志匆匆一拜,扭頭就跑。
看他似是奪門而逃,奚康生眼角狂跳,盯著張敬之和楊舒“也沒爾等所言的那般聰慧么”
張敬之和楊舒一頭的汗,竟無言以對
李承志李承志,你往日的機靈勁呢
奚鎮守這般明示予你,你竟聽不出來
那么大的火,鐵都被燒化了,何況尸骨
你隨便抬一具來,哪個敢說這長的不像劉慧汪
兩人正恨的直咬牙,又聽奚康生幽幽一嘆“這都已六七個時辰了,府兵再慢,就是爬也該爬到涇州城下了
達奚,你也去,持我令信,盡調大軍。連你在內,均由李承志節制,再轉告他我給他一個對時”
一個對時,就是十二個時辰。
奚康生這分明就是已信了李承志的猜測,盡派大軍,就是想讓李承志掘地三尺。
直到此時,那和尚的臉色終于變了
這一幕,絲毫不差的落在了奚康生眼里。他也不點破,只是微一擺手“押下去,好生看押”
說著又一轉頭,看著李韻冷笑不止“元伯,現在予我講講,你為何放著隴山不守,跑來了涇州城下”
李韻的臉色猛的一沉。
楊舒卻像是發現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樣,盯著奚康生猛看。
怪不得他一直覺得李承志和奚康生好像有點相像,此時看來,這如同狗臉一樣說變就變的做派,簡直如出一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