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轉了個念頭,郭存信又猛然醒悟過來。
李承志在防備李始賢
他心中一黯,下意識的瞄了瞄張敬之。
在李承志的心中,親爺的份量竟然連張敬之都比不上了
張敬之臉一黑,差點罵出聲來好你個郭存信,連我都要防
但聽到李承志的下一句時,他又猛的一震“還是先緩一緩吧至少也要等他們安定之后再說”
李承志所謂的“緩一緩”,難道指的不是李始賢
而他口中的“他們”,說的只能是李松并已西遁的白甲營
這分明是怕李始賢沉不住氣,操之過急之下惹出事端,所以要先瞞著他
但張敬之驚駭的不是這個。
讓他沒料到的是李承志連李始賢都要防備,竟沒想過瞞他
可見李承志對他有多么信重
張敬之止不住的一陣欣尉。
沉吟了好久,李承志才說道“這幾日以來,我籌劃許多,舅父與司馬想必也已知悉一二,為防隔墻有耳,我也就不多絮言了
就是有一樁,還要拜托舅父與司馬時止今日,這戰事已是塵埃落定,朝廷封賞未至,我肯定要留在刺史府聽令。如此人多眼雜之下,我若想單獨外出或見客就不會那么容易了
所以我會密令各處,一律信報,盡先報予舅父處。若其中有急報,或是有何變故,舅父可再派親信知會我。若不方便,也可轉予司馬,伺機交予我”
二人猛松一口氣。
只要不是李承志現在就要造反就行
張敬之想了想,還是有些擔心“人雖走了,但其余首尾呢”
“司馬放心”李承志信心篤定的說道,“只要人一走,便是珠絲盡消,馬跡全無便是李都督,也就是懷疑懷疑而已”
能有什么首尾
煉鐵的、鍛刀的、制藥的、配酒的,甚至連起了高爐、燒了耐火磚,以及熔了銅佛的那些僧戶、匠人,他全讓李松一骨腦的帶走了。
崆峒山上也罷,朝那城外也罷,兵工場、藥酒場等等,全都一把火燒了個干凈,就是把后世的警察找來,也絕對什么都查不到。
除此外,他在李家堡都做了布置所以李承志絲毫不擔心,是不是會有人事后查到什么。
他唯一擔心的,就一個李始賢。
心心念念的想了快十年,突有一日,眼見這造反的愿望立時就能實現,自己這便宜老爹能不能忍的住
但痕跡太多,瞞誰都可能瞞的過,但李始賢是絕對不可能瞞的過的。李承志眼下也沒有好的辦法,只能往下拖
“呼”李承志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朝李睿揮了揮手,“走吧”
天色還未黑,但李宅上下已是燈火通明。
府里府外素然一凈,清掃的比新婦入門時還要干凈。
府門早已大開,門外站滿了人,就如那日李承志到了涇陽,去胡府赴宴時一般無二。
郭玉枝甚至在街口都安排了人,只等李承志一露身影,便會大聲通報
看郭玉枝滿臉急色,不停的來回踱步,李始賢感覺自己都快要被繞暈了。
他嘆了一口氣,小聲勸道“夫人怕是走累了吧,要不先歇一歇”
“不累,便是等一夜,我也不累”
回了一句,郭玉枝猛的一頓,狐疑的問道“夫君這是等煩了”
“哪有”李始賢猛的警醒,矢口否認道。
夫人此時心氣正高,怕是比老虎還要猛上幾分,他哪里敢惹。
但郭玉枝越是急切,李始賢就越覺得不得勁“但如此陣仗,還是有些過了吧”
中門大開不說,府中能燃燈的地方,郭玉枝全命仆婦點上了燭火,照的如同白晝,生怕李承志看不清楚似的。
庭院、廳堂更是清掃了好幾遍,別說石子枝葉之類的,就連絲灰塵都看不到。
再看這門口,但凡府上還喘著動氣的,全被夫人帶了出來,包括他這個家主。
這哪是迎兒子,迎祖宗還差不多
郭玉枝的目光微微一涼,神情不善的盯著李始賢“夫君莫非不知,張司馬與存信也要來府上做客存信也就罷了,張司馬數年才來一次,難道當不得如此禮節”
李始賢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還數年
冬至前夕,他才與郭存信來過好不好
自己也是糊涂了,這個時候和夫人講什么道理
李始賢頭點的飛快“對對對夫人說的都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