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太監往下一跪,頭磕的如同搗蒜。
“陛下,午膳剛罷,充華貴人突稱咽喉刺痛。稍傾便咳了起來,痰中竟隱有血跡。臣急喚太醫,貴人卻不允太醫進殿,稱稱”
皇帝冷聲道“稱什么”
“稱定是有人在謀害她,太醫中定是藏有刺客”
元恪的臉猛的一沉,瞬間黑的如鍋底似的。
胡氏這分明就是自己嚇自己,已嚇成了驚弓之鳥。以為皇后會如她一般謀害予她,故而看誰都像刺客。
怎可能
清泉宮中自而早就換了一遍,內官、宦臣、侍選、采女、宮娥等等,哪個不是由劉騰與于忠仔仔細細的核查過好多遍,絕不可能有別有居心之人混進去
但好端端的,胡充華怎會咳血
元恪冷聲道“傳王顯、徐謇,入宮診治”
“已然請過了,但胡充華依舊不許王中尉與徐令君入殿,稱稱這二位,也是,也是嗯派來的,貴人只說是要見陛下”
太監雖然含糊,但元恪哪還聽不出那個“嗯”,指的就是皇后
王顯倒說的過去,素來與高肇交好,胡充華依此生疑也算正常。
但徐謇呢
自太武帝起,老倌就是太醫令,歷作五朝,整整五十余年,光是皇帝就侍奉了五位。連這樣的人都不信,胡充華是想鬧哪樣
九成九是怕皇后報復,已然嚇出了心病
胡充華無所謂,但若是因此傷了腹中胎兒,一百兒胡充華也抵不過
元恪神色一冷,沉聲道“走”
清泉宮
胡充華躺在榻,身體抖的如同在篩糠。五官扭曲,猙獰如惡鬼。
應是聲嘶力竭般的喊了好一陣了,聲音沙啞至極,好像在用銅銼磨鋸
“是皇后,定然是皇后,她來尋我報仇了,故而給我下了毒”
一旁坐著個尼姑,嚇的臉都白了“貴人,慎言”
這樣的話也敢隨便講
豈不是坐實了你謀害皇后之實
至于你是不是中了毒,這毒是不是皇后下的,至少也要讓太醫看過才有定論啊。怎能如此口無遮攔,引火燒身
被陛下聽到后,怕是更會厭你幾分
尼姑覺得,自有了身孕之后,侄女就似魔障了一般,哪還有往日里的半分睿智與機靈整日都幻想著皇后會害她,會害她腹中的胎兒
急切間,尼姑猛一轉頭,朝殿門處的胡保宗喝道“貴人近似失智,盡是胡言亂語,萬萬莫讓閑人靠近”
胡保宗恭身應道“侄兒省得”
尼姑就姓胡,是胡充華的親姑姑。自少癡心理佛,守寡后索性出了家,在景樂寺為尼,且深精佛理。
元恪最愛聽她講經,時常會將胡氏召入宮中。胡仙真便是由其薦于皇帝,成了世婦,后又升為九嬪之一的充華。
胡仙真有了身孕之后,元恪怕他煩悶致郁,便特許家人可時常入宮陪伴。故而胡尼姑與胡保宗才會在此
剛應了一聲,聽到殿外一陣慌亂,胡保宗扭頭一瞅,看烏烏央央的一堆已到殿外,且有金甲力士執著華蓋。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皇帝。
他急聲朝里喚道“是陛下”
胡尼姑一慌,剛要勸胡仙真再莫要亂說話。胡氏卻如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穩草。臉猛的潮紅如血,飛一般的跳下了榻來。跌跌撞撞的朝殿門外撲去。
“陛下陛下,救我”
看她竟然赤著腳,連雙羅襪都未穿。仿佛從牙縫里迸出來的一般,皇帝沉聲道“為何不讓侍御診脈”
察覺皇帝眼中隱泛兇光,胡氏福至心靈,突然間就冷靜了一些陛下怕是已然惱了自己
“噗通”一聲,胡充華就跪了下去,泣聲道,“陛下,妾怕”
你怕個鳥毛
“扶她起來”
元洛冷冷一指,又喝道,“王顯、徐謇”
當即就有宮娥前,將胡氏扶至榻。但王顯和徐謇剛至榻邊,手都還未伸出來,胡氏猛的一聲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