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陽門外,候剛府宅。
院雖不大,卻極盡奢華。廊檐水榭,亭臺樓閣盡有盡有。
且地理位置極佳,一墻之隔便是三朝名剎白馬寺,過了白馬寺隔著一條里道,則是元悅的無極觀。
府外侍衛林立,府內燈火通明。數人齊聚堂,個個面色嚴肅,眼神陰沉。
端座主位的是于忠。因父祖皆為歷朝重臣,深受歷代皇帝信重,于忠更是顯之又顯,赫之又赫。再者他還是已故順皇后之兄、皇帝之舅兄,皇室外戚,故而就連許多元姓宗室都攀附于他,以于忠馬首是瞻。
其下是江陽王元繼。除宗室、郡王的身份之外,元繼還任左衛將軍衛府佐官,衛尉卿屬臣,于忠的心腹之一。
元繼對面,則坐著黨公長孫稚。其曾祖乃大魏開國重臣,異姓王之一黨王長孫道生。自之下,其祖長孫抗,其父長孫觀皆為大魏名將。
孝文時,長孫稚領散騎常侍、給侍中,屢次隨駕出征。后任七兵尚書,太常卿等。元恪繼位后,轉遷衛府,任右衛將軍。
而恰好,這二位都是候剛的親家元繼之女是候剛長子候詳之妻,長孫稚之女,則是候剛次子候淵之妻。
三人同為元族,同屬衛府,又是姻親,故而極是親密。
如今元繼之子有難,且十之還會牽聯到于忠,這些人怎可能不齊聚一堂相互問計
本以為,于忠帶來的會是喜訊,豈不知,卻與噩耗無幾
損員三成,將帥立斬
就連久經沙場,能征擅戰的于忠、長孫稚都不敢說這一場比下來,損員定不會超過三成,何況元
況且李承志并非無名之輩,誰也不敢保證,是不是藏著什么犀利的手段
但已是箭在弦,不得不發。事到如今,已非元與李承志之私仇,而是事關衛府與兵部,于忠、元繼、長孫稚等人與高肇之爭。便是陛下到時真會砍人,也要先勝過再說。
元繼臉色陰沉,狠厲的瞪著跪在堂下的元。好一陣之后,他才拱手問道“請教衛卿,以公之猜測,李承志該如何應戰”
于忠沉吟道“若是步戰,李承志定用長槍陣。其在涇州成名,便全賴于此陣看似簡單,卻極有獨到之處守時安若泰山,穩似磐石。攻時又如刀劈腐泥,無所不摧。
除此外,李承志還擅箭陣、火攻。另有一種廂車,與鐵甲車類似,皆以鐵板做壁。但并非沖陣之用,而是供弓卒所乘,以便射箭”
長槍陣、箭陣、火攻就只這三樣
聽著好像并不出奇,即便有獨到之處,也只是步戰而言。若遇刺馬、鐵甲車,便是槍再長、箭再多,估計也如撓癢癢一般。
長孫稚又問道“那騎戰呢,李承志又有何建樹”
“騎戰”
于忠仔細回憶著“李承志聲勢最隆的一戰,便是于萬軍中陣斬慕容定,但其憑的只是自身勇武。
其麾下白騎之功績,就只有將慕容定之殘兵驅至河西這一樁。但時值已是慕容定轉戰三鎮之后,早已成了疲兵,不好一概論之”
候剛又道“職下倒曾聽聞,李承志麾下斥候所用傳令警訊之術極為神奇,須臾間,就可將軍令傳到十數里之外”
“任他再神奇,也只是傳訊之術而已,又非殺敵之法,于此戰又有何益此次非野戰,而是比陣。校場就那么大,但一布好陣勢,兩軍數息間就能接戰,且雙方深悉對方底里,又有何急訊可傳”
元繼呵呵一樂,冷聲譏諷道“李承志年只有雙九,戰不過三場。所逢之敵不是手無寸鐵的亂民,便是疲之又疲的殘敵,只因恰逢其時,才使豎子成名,故而諸公盡可寬心此戰必勝”
細一思索,還真就是如此
于忠總覺的有些不放心,但又想不出,除了他說過的這幾種,李承志還能有什么取勝的辦法
在鐵刺馬、鐵甲車在沖撞之下,什么長槍陣、什么箭陣等等皆是浮云,我只一沖了之。
唯一有些妨礙的,可能就是火箭了。無非就是草絨、麻絲之類纏箭,再浸以桐油、煉化的肉脂之類。但鐵騎皆是人馬俱甲,便是你箭有火,也射不到甲內的衣物之,如何引得了火
至于高肇所說的車弩、石炮呵呵呵,就跟笑話一樣
滿共就一千兵,李承志能操持的了幾架
便是真能射出百丈,只要騎兵一旦起速,區區百丈,也就不過十幾二十息。李承志又能開的了幾次弩,拋的了幾次石炮
能來得及射第二輪,都得贊一聲手快
于忠怎么想,都覺的一旦刺馬、鐵甲車出動,李承志絕無半分幸理,但偏偏高肇就敢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