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似是打翻了天仙的粉盒,大雪紛紛揚揚,飄飄灑灑,自天際落下。突來一陣微風,雪花似舞似醉,忽聚忽散,輕輕盈盈,漾漾悠悠。
天色漸明,天地間白茫茫一片,銀妝素裹。所見之處,無論是山、還是樹,或是城,以及宮,都被厚厚的大雪覆蓋。就如一個個裹著白襖的胖子,雖大卻憨態可拒。
已到上值之時,官道上車水馬龍。車輪輾壓在積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怪響,夾雜著馬兒的響鼻,及行人滑倒時的哄笑聲,雖噪雜,卻愜意。
喝了一口滾燙的熱酒,哈了一口霧氣,元演只覺舒暢至極。
“美景、美酒、美食美人”
手指劃過熱氣騰騰的鍋子,順勢拐了個彎,就鉆進了美姬的懷里。入手之處,溫滑如玉。
幾下撥弄,逗的姬妾嬌吟不止,卻還沒忘了恭維元演“將軍好詩”
“哪里濕”
元演淫淫怪笑,身體一傾,整只手都滑進了姬妾的衣袍。
似是覺的姿勢不對,元演本能的伸直了腿,卻忘了車箱正中還立著一支燒著火的銅鍋。
猛覺腳上一燙,元演哎喲一聲,慌忙翻起了身。
還好沒有踹翻銅鍋,不然半條腿不得被燙熟
姬妾被惹的不上不下,好不難受。一張臉粉嫩欲滴,睜著一雙桃花眼,幽怨的看著元演。
見元演只是扶著銅鍋,好似比她還要寶貝,姬妾不情不愿的合攏了衣領,幽怨道“妾回府敬候將軍,等將軍下值,再陪將軍吟詩”
回府
一想起昨夜于元琛府中飲宴之時,那歌女曼妙的身姿,元演就止不住的心頭起火。
“對,今日定要早些回府,飲酒、吟詩、聽曲,不然豈不辜負如此美景”
元演興奮的回了一句,又掀開窗簾,看著漫天飛雪贊道,“浮生只合樽前老,雪滿洛陽道好曲、好詩、好才氣”
一聽這句詩,再聽“好曲”二字,姬妾便知,元演在念叨昨夜剛領回府的那個歌姬,心中頓時醋意大作。
“將軍可知,此詩并非那賤那姬伶所作,而是李詞,故而何來才氣可言”
我管她有無才氣,不知爺爺只看表相么
再者日日與那小賊同處一衙,我焉能不知此詩出處也就只有李承志這樣的騷包,才會在“詞”之前冠以姓
雖不是他自己冠的
突覺馬車停下,聽到車外說話之聲,元演便知已到了金墉城下。邊穿著靴子,邊指使著姬妾“少聒噪,再往鍋底添些炭,千萬莫讓火熄了早些回府”
姬妾恨的銀牙直咬合著你讓我來,就是為了看鍋添炭
還以為能入得皇城,見見世面
收拾停當,披了棉裘,元演跳下車,又讓侍從抬了銅鍋,背上肉食,哼著小曲入了金墉城。
一處衙堂三十多間房,上有飛雪飄飄,下有霧氣裊裊,仿佛置身于仙境。
那是各房衙吏和兵卒在燒炭盆,故而煙霧迷漫。
往中衙瞅了瞅,看門口已掛上了遮風保暖的棉被,元演頓時眉開眼笑終于不用受這煙薰之苦了。
掀開門簾,剛入堂門,便覺一股熱浪撲面而來。炭盆足擺了四五處,早燃盡了濃煙,正冒著紅彤彤的火光。堂內被燒的溫暖如春。
元淵只穿著一件薄裘,跪坐于一處矮榻之后,核算著一本帳冊。
“就知中郎廢寢忘食,定比下官來的要早”
不著痕跡的拍了一句馬屁,元演又指點著衙吏抬來一張幾案,置于元淵身側,而后將銅鍋擺了上去。
眼前突然多了一具如鼎一般的物事,且飄著絲絲香氣,元淵停下筆,詫異道“何物”
“火鍋,李承志搗鼓出來的”
似是嫌熱,元演解著裘袍,又左右環視一圏,“那小賊還未到”
“早到了昨夜甲旅被積雪壓了帳,此時正帶著兵士遷營”
元演一聽,好不幸災樂禍“活該勸他早些遷,偏不聽,傻了吧”
元淵也不接話,只是仔細的打量著銅鍋,很是新奇“這里何物,其中煮的是肉食吧,竟如此之香但此鼎壁卻如此之薄,竟還不足半分一分大致三毫米,且如此之勻哪里尋來的”
以南北朝的技術,不是打不出這么薄的銅皮,而是攤不成這么大的一塊,且做不到該圓的地方圓,該梭的地方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