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志進了中廂,見七八個采女、宮娥如雕塑一般立在堂下,個個噤若寒蟬。
也不是熱的還是嚇的,個個的額頭都汗津津的。
高英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骨頭,似一灘泥一般,癱靠在榻。
高文君給領頭的禮官使了個眼色,禮官輕輕一點頭,領著其余宮人魚貫而出。
按理,皇后若召見外臣,哪怕見的是高肇,禮官也必須在側,記其一言一行。
但高英跋扈慣了,這條禁令早已形同擺設。且高文君本就為皇后宮中禮官之首,有她在,就等同于記錄皇后言行起居的禮官在。
李承志又往前兩步,仔細一瞅,見皇后雙眼確實腫了些,但遠沒有高湛所說的“腫成了蜜桃”。
他拱手拜道“臣見過殿下”
聽到聲音,皇后如夢初醒,騰的坐直了身體。
地龍燒的太暖,她早就除了裘衣,身只著一件抹胸,外罩一傭紗衣。因起的太快,只見胸前白花花的跳了好幾下。
即便不只見了一次,但李承志還是被激的心中一蕩,慌忙低下了頭
皇后本就盯著他,恰好將這一絲神情捕捉眼底。本能的往下一瞅,才知自己不慎走了光。
高英心中猛的生出一絲異樣,似平靜的湖面中投入了一顆石子,蕩起層層漣漪。之前恨不得見了李承志就暴打他一頓的心思,在瞬間便消失了個干干凈凈。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高文君背對著皇后,李承志正低著頭,都不知皇后突然就紅了臉。只當余難未消,欲朝李承志發難,高文君急使眼色。
李承志心中暗嘆罷了,我就當你在罵皇帝。
“殿下教訓的是”
嗯,今日竟這般恭順,這還是李承志
不知為何,看著不遠處的那張俏臉,高英只覺堂內又熱了幾分,隱隱有些燥熱難當,臉滾燙異常。
忍著心中異樣,高英努力裝出兇惡的模樣“你竟也知道,那為何還要朝三暮四如今算遂了你的意,你父與叔父竟連納采之日都已議定,便是孤也不能置喙,你可高興了”
有什么可高興的
“確實是臣貪而無信,才致今日之果。臣也很是愧疚”
稍稍一頓,李承志抬起頭,朝高文君歉疚的笑了笑,“昨日,我入宮面怪,肯請陛下賜我循賈充舊故,可惜,陛下未準”
“你真去求了旨你你又何必”
高文君眼珠筱的一紅,淚珠滾滾而下,只是半句,便哽咽難聲。
就連高英都愣住了。
高文君向她說過,當時只是為了穩住李承志的一句托詞,沒想,李承志不但當了真,而且還真的去找元恪求了旨
但凡元恪沒有失心瘋,就絕不會答應。
而就憑李承志拼著惡了皇帝的這份膽氣,就可見對三娘用情之深。
而當初的李承志為了三娘,連命都敢不要
而元恪呢
如今見了自己,比見了狗屎還要讓他厭棄
淚珠一顆顆的滴落下來,落到了紗衣,落到了手背。高英用力的咬著牙,一遍一遍的告誡著自己三娘哭是因為感動,高興。而你高英哭,又是為了什么
而我為何就碰不到這樣的男人
淚水遮住了雙眼,不遠處那道身影漸漸模糊,而印在心中的那道影子卻愈發清晰,仿佛早已記得到了骨子里
元恪,你不仁,就莫要怪我高英不義
就如豁出去一般,高英猛一咬牙。不知為何,隨著她心中一橫,竟突的感覺輕松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