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六鎮連年受災,不是旱就是澇,動不動顆粒無收,時不時就要靠朝廷救濟。
但元宏、元恪年年都對南朝用兵,朝廷也不寬裕。只能靳令就近的關中、平城、夏、朔、恒、肆等州救濟。
但各州的錢糧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就是朝廷將稅收調濟到十年后,但所需之糧卻要在數月內征足。更要征調民夫,盡可能快的運至邊鎮。
所以州郡動不動就陽奏陰違,要么靠拖字訣,要么將難題重新推給朝廷。
就如今年夏時武川鎮干旱,皇帝令關中救濟。糧雖征上來了,也運到了武川,但卻是朝廷掏的錢買的糧、征雇的民夫。
而且這錢還是李承志劫富濟貧,坑了百官的夏冰賣給了和尚賺回來的。所以運到武川的糧才運了那么快。
而大多數的時候,等朝廷的救濟糧抵境,邊鎮已是餓殍盈野。活人吃死人的現象絕不鮮見
還有一點鐵打的六鎮,流水的將軍
元宏改官制后定例,州郡刺史郡守三年一大考,每年一小考,任期最長不得超過六年。但鎮將、副鎮將、行臺等只任三年,且不許同地連任。
故而六鎮的高級軍官輪換的極快。但就跟中了毒似的,無論多么清明廉潔的官,只要到了六鎮必貪。
有門路、有本事的,還能靠行商、走私撈錢。就如李承志于涇州平亂時,高平鎮將閻提已經將販鐵、販馬的生意做到了南朝。
沒門路的,就只能貪墨軍隊的錢糧。對鎮兵鎮民而言,無異于雪上加霜。
李承志覺的,六鎮能堅持到胡充華臨朝末期才反,可謂奇跡所以六鎮就如一個炸藥桶,但凡來點火星子,必爆無異
“并非我突發奇想,而是先帝殯天之初,我就建言應安撫六鎮,賞以錢糧但諸公不允,只是遣清河王持節申飭可惜,事與愿違”
李承志輕聲嘆道,“至于我為何有此憂慮,只因于氏”
他指的是于忠及父祖、子侄、族人等。
自曾祖于栗磾于道武帝起,于氏子弟世代領軍,且皆為朝中重臣、皇帝信臣。
至于忠之父于烈時達到頂峰。
而自元宏后期,于烈就任領軍將軍,總督宮禁。至病逝足足有二十四年,其一手提拔的親信、黨徒何其多
且有從龍之功,若非于烈任領軍、于忠任武衛將軍時嚴防死守,元恪早被幾個叔叔害死了。
可以這樣說,當時父子二人受龐信的程度,一點都不亞于元恪臨近駕崩之時的李承志。
之后又是于忠,連任領軍將軍近十載,權柄不弱于父。
更何況還有于敦、于果、于勁、于須、于文仁、于天恩、于景、于昕等等均任過鎮將、刺史的叔父、兄弟,黨附者何其多
其中于景便是已附逆的薄骨律鎮將,于昕則是上任懷朔鎮將,都督武川、懷朔、沃野三鎮軍事
粗粗算下來,大魏大大小小十七個軍鎮,四十六個州,至少有一半以上的鎮將、副將、行臺,三分之一的刺史、郡守,與于氏有直接或間接的關系。
不是直系姻親就是任過于烈、于忠的從屬。至于副將、郡守以下的官員不計其數
朝廷不可謂不重視,故而訣議于冬日起兵,并派出三路鎮撫使,鎮懾地方、申飭各鎮。
但唯一一點不好,就是太自信過頭了,只知道示威,卻不愿懷柔。
偏偏有人就不吃這一套
李承志沉吟道“源奐是什么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