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五體投地
若真如此,頂禮膜拜都不夠
楊鈞喘著粗氣“那他呢,可是受了傷”
元鷙想了想李承志走入鎮衙時的模樣,悠聲道“毫發無損”
楊鈞的表情就跟見了鬼一樣,都不知道再怎么問了。
左右瞅了一眼,看親衛近侍皆在丈余之后,元鷙壓低了聲音“若溯本追源,也就無甚驚奇了司馬可曾聽過一則傳聞”
楊鈞下意識的問道“是何傳聞”
“天人神授”
一剎那,好像時間都停止了流傳。
楊鈞只覺臉上一木,腦子都不會轉了
天人神授
哈哈何其荒謬
但若非如此,此等神跡又該如何解釋
“某不信”
楊鈞咬牙低吼著,就如羅鑒一般,瘋了似的抽打著馬股“我要親自問他”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兩騎跨進府門,馬蹄敲擊在寬敞的石道上,就如十數個和尚不急不徐的敲著木魚,清脆悅耳,且有韻律。
一眾親衛還沒這個資格策馬入府,只得在門外下馬,快步跟了上來。
元讞本要怒斥,但看到楊鈞與元鷙時,頓時將喝罵咽了回去,又隔著門朝里報道“大帥,是楊司馬與晉陽男元鷙”
堂內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哈哈看,果然是季孫兄請”
聽大帥之意,羅鑒竟還未到
元鷙心中狐疑,左右一瞅,并未看到羅鑒的坐騎。
正欲舉步,身側閃過一道身影。楊鈞已然急不可耐的沖進了衙堂。
剛一進門,就如撞到了一堵無形的墻,楊鈞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
李承志著上身坐于案前,兩個婢女拿著濕巾,正給他擦洗著血淋淋的身體。
地上剝落著一堆衣物,有鐵甲、有皮袍、也有中衣、氈靴。但不論那一樣,都似是被血漿中泡出來的一般。經堂中的煙氣一薰,血冰化開,就如無數條暗紅的蚯蚓一樣四處蔓延。
腳下擺著兩只木桶,應是滌洗濕巾所用,但水色已然赤紅,似朱砂熬就。
若非身先士卒與敵搏殺,豈會這般慘烈
元鷙并未虛言
楊鈞胸中滾燙如火,嗓子里如同塞了一把鋸末,沙啞嘶鳴“可是傷著了”
李承志朗聲笑道“若是傷著,還能與你談笑風聲放心,皆是敵賊之血”
“你果然以兩什之兵,盡潰城上兩千守軍”
“兩什潰兩千”
元懌手一抖,盞中的奶汁潑了一胸。
李承志稍稍一思索有兩千之多么
只記得當時城上的守軍就像瘋了一樣,如下餃子一似的往城下跳,哪里有空去數
此時想來,連他自己都覺的神奇無比手雷的功效竟然這般大
就不提被李豐、李聰嚇的不敢探頭、更不敢出門的營兵與軍戶了,只說被陸延急召而至城上的鎮軍。
兩千多兵寧愿自殺般的從三丈高的城墻上往下跳,卻不敢回過頭拼死一搏
但凡鼓起勇氣回頭瞅一眼,就能知道身后追擊的,才只有十幾個人
可見古人誠不欺我,軍心一潰,就如山倒
心中暗嘆,李承志風輕云淡的回道“烏合之眾罷了,無甚可稱道的”
烏合之眾那就是真的了
楊鈞只覺牙跟發癢,且酸的厲害。他不停蠕動著舌頭,鼓著兩腮,恨不得呸李承志一口。
元英、元澄、李崇敢不敢說六鎮之軍是烏合之眾,奚康生、楊大眼、崔延伯敢不敢說這樣的話
真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心中暗恨,但驚駭也緩了許多。楊舒又連忙給元懌行著禮“見過殿下”
“勿要多禮”
元懌哪還顧得上楊鈞,就連胸口的奶汁都顧不上擦,伸手就往李承志的身上摸來“李承志,你真的是人”
李承志揮開拍開,正要笑罵,門外的元讞又報道“大帥,羅都督在府外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