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李承志只是將豬尿泡換成了瓷罐,將騎兵換成了弩炮
自己早該想到的
但記得比陣之后,兵卒只是抬了些水,就將那火澆滅了。如今李承志明知城上備足了水,卻依舊用出了此計,豈不是多此一舉
委實想不通
就這樣,元繼硬生生的錯過了最后一絲機會。就如李彰所擔心的,若他敢破釜沉舟,悍然散了盾墻以弩轟擊,便是城上死傷慘重,也定能將距城只有二十步的五六十駕炮車轟個稀巴爛。
當然,最后還是逃不了敗亡的下場
足足試射了七八輪,十顆水罐足有顆都能砸到盾墻,李彰才命炮卒換上了油罐。
“莫慌、莫急、瞄準、投穩點火”
隨著各什什長一聲聲令下,數十顆拖著尾巴的瓷罐被拋上了城頭。
是雷,還是水
管他呢
城上的守卒早不復甫一開戰時那般驚慌,膽氣壯了許多,多少也有了經驗。
兵都大都蓄著力,只等頭頂發出“咚”的重響,便會齊齊合力,將那瓷罐掀下木盾。
“啪”的一聲,瓷罐在頭頂摔碎,木盾連晃了幾下,但并無方才那般“骨碌碌”的響動,更無震耳欲聾的爆響傳來。
只聽嘩嘩幾聲,似是破碎的瓷片劃了下去。
竟然不是雷
正在慶幸,突有兵卒一聲驚呼“火”
傻了不成,頭頂上還在不停的往下滴水,哪來的火
什長正要喝罵,眼前猛的冒出一道火光。
火油混合著水滲過麻布,滲進了木板的縫隙,瞬間就將麻布燒穿。
盾墻底下滴的不再是水,而是火雨。滴到哪里,哪里就能著起來,
火燒股膚,不亞于鉆心之痛。便是再嚴的軍紀、再豐厚的賞賜,也抵不過人的本能。
只聽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但凡被油罐砸中的木盾,無一不被士卒掀翻。
一時間,城頭上亂的就如被挖開老巢的鼠穴,兵卒就如點著了火的鼠仔,毫無方向可言的四處亂竄。
只要是活物,就鮮有不怕火的。所以著火的兵卒沖到哪里,哪里就亂成了一窩蜂。
任憑旅帥、隊主呼喝,卻已無濟于事,甚至波及到了元繼。
元繼的親兵奮盡全力,斬殺著亂竄的兵卒。元繼面如土色,一萬個想不通木盾上裹著麻布、棉被,被泡足了水,為何還能被引燃
“殿下小心”
于休一聲厲吼,猛的推了他一把。一口瓷罐擦著元繼的肩膀落下,砸碎了立在墻邊的一只水甕。
水流了一地,上面漂浮著五顏六色的油花,看著就像是毒藥,讓元繼避如蛇蝎。
他慌亂的往后退著,避免流到腳底。
恰至此時,不知從哪里飛來了一點火星,恰如其分的落入水油之中。而后便聽“轟”的一聲。
聲音不大,與那天雷相比更是近同于無。但元繼卻被駭的五雷轟頂,呆若木雞。
一道火光毫無征兆的冒了起來,瞬間在他面前燃起了一道火墻。而且還是不停的往前竄去。
水流到哪里,火墻便會燒到哪里。
水竟然能著火
李承志可引天雷的謠言甚囂塵上,元繼聽聞之時也曾驚懼狐疑,但見識過后,才知傳言有誤此雷為人為,而非天罰。
相應的,敬畏之意也就弱了許多。
而此時,他卻是親眼看到竟連水都著了火
元繼深知,此物依舊是李承志所造,定是人為,而為妖魔、邪術。
但麾下眾將與普通士卒呢
此時的城頭已然亂的不能再亂,到處都是“水著火了水著火了”的嘶喊。
再放眼望去,起火的地方其實并不多,也就二三十處,加起來頂多百丈。而只是這一面城墻,就足有三里長,起火之處還不足兩成。
但盾墻已被破了個干凈,甚至有兵卒慌亂之下跳下了城頭。
元繼目眥欲裂,一時間萬念俱灰。
此時的魏卒不論是投射雷器,還是拋射火箭,都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這城,怕是守不住了
念頭都還在心中盤桓,眼前突然閃過一道閃電,只覺渾身一痛,就如萬千只螞在啃骨吸髓。
盯著胸口汨汨流出的血柱,元繼慘然一笑這就是天雷
天意如此,萬事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