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春汛時節,汧河浩浩蕩蕩,直流而下。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清冷的濕氣,好似下著寒霧。
一彎半月懸于西天,滿天星斗,就如藍玉盤中滾動的明珠。
汧源城下燈火點點,一如繁星閃爍的夜空。
縣衙之中燈火通明,軍將林立,卻又鴉雀無聲。
李承志坐著一把胡椅,緊盯著案上的地圖念念有詞。但聲音太小,誰都聽不清他在嘀咕什么。
階下自刁整以下,酈道元、元鷙、源規、李密、薜和能屬將肅然而立。
李亮侍立在李承志身畔,而李始賢與李松則如透明的一般,站在衙堂一側的角落里。
氣氛異常寧靜,甚至有些有些詭異。十數軍將齊聚一堂,竟連稍重些的呼氣聲都聽不到,好似生怕將李承志驚醒一般。
僵立良久,刁整左右瞅了瞅,給酈道元使了個眼色,又往堂上支了支下巴。
酈道元捋了捋胡須,沉吟良久,終是搖了搖頭。
刁整又微一偏頭,往身后看去。但還沒等他將頭轉利索,身側的元鷙、源規、李密、薜和等副將同時將頭一低,就如睡著了一般。
眾人自是知道刁整想做什么,無非就是驚疑昌義之為何退的這么快,甚至近似于潰逃一般,將汧源城也拱手相讓
都知應該與早間李承志遣李睿予昌義之送了一封信有關,但誰也不知,信中到底寫了什么,才有如此威效
眾將無一不是好奇的心都要炸了,但李承志威嚴漸重,故而便是刁整竟都有些畏難,不敢主動詢問。
心急之下,刁整又往衙堂一側望了望。卻見李始賢就如牙疼一般的咧了一下嘴,又搖了搖頭。
眾將更是驚奇李始賢竟也不知
他還真沒有說謊,至多也就比刁整等人多知道那么一點點。正因為如此,他比誰都要好奇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沉寂。李睿立在門外,大聲報道“郎君,姑臧候與楊司馬已到衙外”
李承志頭都未抬,朗聲喝道“請”
李睿快步離去,也就幾息,李韶與楊鈞便連袂而來。
二人正要問禮,卻見李承志不耐煩的一揮手“既然齊了,那就過來看”
說話間,他又將地圖一倒,好讓眾將看的清楚些,“最多兩日,昌義之就會退出陳倉,經陳倉、褒斜兩道退回漢中
今日請諸位過來,便是想議一議,如何趁他退兵之際,狠狠的咬一塊肉下來不然若讓昌義之全身而退,豈不是太便宜他了”
眾將聽聞此語,心都顫了兩下。
沒人懷疑李承志為何敢斷定昌義之會馬不停蹄的退回漢中。他們想不通的是,李承志是如何做到的
那封信,真就這么厲害
眾人將目光集中的李韶與楊鈞二人的身上。心想這二人與李承志私交甚篤,問一問應是沒關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