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繞的有些遠,有近五百里,但隴西道谷寬坡緩,多為坦途,極利行馬。
越想越覺的可行,李承志猛一拍掌“如此一來,可慮者有其二一為扼守隴西道要沖之武都、白馬二關。但此二關皆由元麗鎮守,他既予昨日往城頭射以箭書,自稱要降,定是事出有因,而非為便詐。由此可見,其麾下守關之將早已心不思屬,搖擺不定。
再者如此局勢之下,二關之守將若非耳目之塞之輩,定已知昌義之退兵之訊,更知大勢已去。若曉之以利害,當能與關下勸降之
其二則為嘉陵江但北段江域屬地乃我魏境秦州隴西郡之梁泉縣。如今隴西郡守崔祖螭棄暗投明,當可遣他隨軍,至梁泉后征召民夫,集調般只,不需半日,便能建一座可供騎兵通行的浮橋”
聽他想的竟然如此細致,楊鈞頓時覺的有些牙疼“如今然大勝,只待他退出陳倉,退回漢中,你與我等便是不世之功勛。你又何苦窮追不舍,行此兇險”
兇險么
確實有些。
便如武都、白馬兩關,并地處秦嶺南麓的梁泉縣等,皆已反叛。李承志所言于關下勸降、遣崔祖暾招降之類,如今還只是想當然。
若這些叛將、叛臣、叛民已皆不知悔改,一心從逆,那此事就無從淡起。
更何況梁泉地處元魏、吐谷渾、南梁三國交界,一個不慎,李承志口中的這支奇兵十之八成會有去無回。
但如果就這樣看著昌義之全須全尾、大搖大擺的逃回去,李承志委實有些不甘心。
從來沒有被人打青了臉、打出了鼻血,還要裝做什么都不知道的道理
他悵然一嘆“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若這次放過了昌義之,難保他日不會如項羽一般,今我憾恨而終”
李始賢恨不得跳上來捂住李承志的嘴竟將自己比做漢高祖這樣犯忌諱的話你也敢亂說
李韶心中狂跳,楊鈞則睜著一雙牛眼,滿臉怪像的看著李承志。
見他面色坦然,眾將也只當李承志是不假思索,順口開河。
李韶給他使了個眼色,又沉吟道“你方才既斷言元麗已有棄暗投明之意,應不真詐,而非詐降。故而為何不與他里應外合,內外夾攻”
李承志無奈若笑“我倒是想,但如何才能與元麗定計,如何時令他內應,我又予何時何地外合
且昌義之擁兵十數萬眾,而元麗就只一兩萬兵力。故而便是令他陣前反戈,也定要計劃周詳,且需猝然發動,才有一線可能。”
“還真是智謀之士,所見略同我元麗倒似是已知你所慮,專程為你來排憂解難”
李韶呵呵笑著,往懷中一一陣摸索,掏出一封書信遞給了李承志“昌義之退兵之后,我令兵卒清掃戰場之際,于死尸之中搜出奸細二人,自稱為元麗之心腹,受其秘遣,為你獻計
為防有詐,我便擅專先予過目,故而斷定此信應為元麗親筆手書”
去歲,涇州僧民叛亂,元恪授奚康生都督五州,征名平叛。時李韶為岐州刺史,元麗為雍州刺史,皆受奚康生都督。
因軍情所需,二人時有秘信來往,故而李韶稱這是元麗的字跡,那就一定是元麗的字跡。
李承志聞言大喜,飛一般的接過了信,當看到“某欲棄暗投明可予郡公里應外合”那一行字時,李承志忽的大笑起來“天助我也”
也如汧源城下一般,陳倉關下燈如繁星,又集又密。
已至子夜,軍營之中卻依舊宛若鬧市,人聲鼎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