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該死的身體真是一點也不頂用,現在正在發出抗議。
“凌兒”尚輕容驚地立刻丟下劍過來扶他。
他虛弱地抬起眼睛,輕聲道“娘,我得躺躺”
靜思堂,不僅是云陽侯的書房,亦是潑墨會客之地,也是夜來歇息之處。
此刻文福正小心翼翼地給云陽侯處理額頭傷口,按到痛楚還能聽到主子壓抑不住的悶哼。
“這女人,她還真下的了手,這么多年的賢惠果然是裝的”云陽侯一邊痛得嘶嘶,一邊還不忘控訴一番。
此時就他們主仆二人,文福又打小跟著云陽侯,自是忠心耿耿,不會到處亂說。
然而文福聽此手下一頓,暗暗搖頭,他覺得夫人已經手下留情了。就是因為打小服侍,這么多年來云陽侯究竟干了什么,文福都清楚,哪怕他沒正緊讀過圣賢書,也得說一句太虧心,忘恩負義不為過。今日有此這一遭,活該。
也不想想云陽侯府能有今日,不是全仗夫人好日子過多了,非得鬧得雞飛狗跳,夫妻離心才痛快
文福想到這里,忍不住嘆了口氣,然而云陽侯聽著這一聲,卻仿佛被點燃了,提著音量質問道“怎么,難道我說錯了她從小長在西北蠻荒,粗野不懂禮數,今日之事放到任何人家里,誰會像她這樣毆打夫婿你向著她,是被她收買了”他冷冷的眼睛盯著文福,仿佛下一刻就要抬腳暴怒。
文福一驚,連忙跪了下來,辯解道“侯爺哪兒的話,小的若是被夫人收買,又豈會將楊姨娘和玉少爺的事一直瞞著侯爺給小的臉面,隨身伺候,小的必是一心一意向著您啊”
文福這么一說,云陽侯的臉色一滯,頓時緩了下來。
的確,他身邊得用信任之人不多,想要瞞著尚輕容跟楊氏暗中來往,必然少不了文福幫著掩護,于是尷尬道“是我錯怪你了,快起來。”
他揉了揉眉心,卻扯動了臉頰,泛起疼痛,幾乎都睜不開眼睛。
方才那么大動干戈,文福知道云陽侯心知虧欠,卻怕遭人非議,這才稍一風吹動就惱羞成怒。多年主仆,他也不好多說什么,便問道“額頭的傷還好說,這臉上印子今夜是消不掉的,侯爺,明日不如告假”
世人以為的好丈夫養了十多年的外室本就夠打眼了,再送上一個紅彤彤的巴掌印,不得成為京城笑柄
云陽侯點了點頭,只覺得全身窩火,一股一股地往上竄。
這時,一個溫柔的聲音出現在門口。
“成哥,聽說你受傷了。”
楊氏帶著擔憂走了進來,一瞧見云陽侯臉上的傷,頓時驚呼出聲“天哪,怎么會這么嚴重”她的眼里帶著震驚,接著化為晶瑩淚珠,不一會兒便順著臉頰流下兩行,一臉心疼地小跑進來。
楊氏一來,文福立刻讓出了邊上的位置。
楊氏梨花帶雨,無聲卻哭得凄美,一雙婆娑眼睛只望著云陽侯,顫著纖細的手指似要碰觸,又怕再次弄疼傷口,抖著唇道“一定很疼吧頭是不是很暈,都起了這么大的包,還流了血”
這份滿滿的關切,恨不得以身代之的痛心讓云陽侯心下慰藉,握住她的手道“還好,要不了命。”
“夫人怎么這么狠心,侯爺,下次帶妾身去吧,我還能替你擋擋。”
云陽侯聞言笑起來,安慰道“你這般柔弱,怕是都不夠她一根手指頭的。別擔心,都是皮肉傷,上過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