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曠充滿厭惡地偏了下頭,但他的下巴被謝聞淵捏住扳了回去,下一刻,一個充滿顫抖的親吻卻落在了他的額頭上。
卻很輕。
“對不起,你不能走,你要是走了,會死在外面的”
謝聞淵俯下身來抱住他,細碎的親吻碎雨一樣落在他的臉上,不知道是在安撫林雪曠,還是在安撫自己。
他喃喃地說“我不能讓你離開我,我得看著你,我很怕你死,你他媽知道不知道”
林雪曠道“你什么意思”
可是謝聞淵只是神經質地重復著那幾句話,而隨著他的動作,林雪曠忍不住脫口“啊”了一聲,隨即死死咬住唇,很快被卷入了情欲的浪潮中去,再也無法思考其他。
他現在才發現,原來在當時,謝聞淵一直在語無倫次地說著“求你了”和“對不起”,在這散碎的哀求和道歉中,謝聞淵的語調也竟然逐漸帶上了哽咽。
“你要是走了,會死在外面的”
“我很怕你死,你知道不知道啊”
“你不能死,不能死,不能死小雪,求你了,求你了,別走行嗎是我的錯,是我的錯”
凌亂的話語穿透時光,同時縈繞在如今的謝聞淵和林雪曠耳畔。
當時說的人無心,聽的人迷惑,夾雜在他們那些恩怨糾葛中,也就顯得無足輕重了,而此時此刻,兩人的心里卻同時生出了疑惑之感
當時的謝聞淵,為什么會無緣無故說出這樣的話來
林雪曠還想再聽,可謝聞淵雖然話說的顛三倒四,行動上卻半點不肯饒過他,幻象中的諸般感覺在他身上體會的越來越清晰,好像他此刻真的躺在那張見鬼的床上似的。
林雪曠的汗水順著額頭一滴滴落下來,有些堅持不住了。
之前那些悲傷的往事不過是往事,他能夠清醒的分辨出來,從開始就是心存戒備的,所以不會中招。
可“離”陣則是溫水煮青蛙,逐步把人代入到共感的情緒中去,等到察覺厲害的時候,已經很難脫身,這就像一把出鞘的刀和一把裹在棉花里的刀相比,自然是后者更要命。
原本在剛才謝聞淵說話的時候,是林雪曠出手的最好時機,可是他為了聽謝聞淵后面的話,才稍微拖了一會,謝聞淵卻翻來覆去的只有那幾句,又好像只是一時迷亂的自語。
林雪曠一咬牙,強忍著身體上的不適,顫抖著手指快速結印,低低喝道“誅邪破妄,幻身歸真。冥乾化道,夢溯回心,破”
他心知不對,果斷出手,彈指間稍稍遲疑一瞬,法印沒有打在謝聞淵身上,而是轟地一聲,將那張床擊了個粉碎。
畫卷似的場景變成了漫天碎片,雪花一樣的漫灑下來,林雪曠頓時感覺到腳下一空,摔了出去,卻撞在另一個人身上。
他一抬頭,正看見謝聞淵滿臉盡是惘然迷亂之色,雙臂卻已經本能地將他護在懷中。
兩人周圍盡是紛紛揚揚的散碎過往,猝不及防看見真實的彼此,都是怔了。
竟果真是“離”,同床異夢,不得善終,一切真相就在此刻毫無遮掩地呈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