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難得開口,臉上淡淡的,語氣倒像是惋惜。
賀思夢有些驚訝地看了林雪曠一眼,低聲道“是很不湊巧。婧杉那天上午跟祁彥志去月老祠玩了,但是因為覺得有點頭疼就提前回了宿舍休息。我在學校門口碰見了他們回來,那個時候婧杉的舍友還在圖書館呢,結果她就落單了。”
林雪曠朝著祁彥志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這時對方的目光也無意中掃過,在半空中跟林雪曠一碰,臉上閃過些許意外之色。
他長得干凈清秀,只是眉眼細長,嘴唇略薄,面相看起來便顯得刻薄而陰郁,不大耐看。
祁彥志看看林雪曠,眼角又輕飄飄在他旁邊聚著的人身上一掃,神情似有些微妙的不屑,沖林雪曠點了點頭,就把目光移開了。
吳孟宇也看見了他這個眼神,皺了皺眉頭,低聲道“自個女朋友的葬禮上,他還有心思跟你擺臉色,真特么有病。”
誰都知道祁彥志這人雖然長得還行,家境可以,成績也很好,但偏偏還特別喜歡酸別人,見不得身邊任何人出風頭,整個一檸檬精投胎。
他尤其嫉妒樣樣都能壓自己一頭的林雪曠,剛才一定又是看見林雪曠人緣好心里不爽了。
林雪曠看著祁彥志的臉,若有所思道“是啊,可真狠心。”
他們說了這幾句話,葬禮也快要開始了,按當地風俗,親人要在這時將放著死者牌位和骨灰盒的供桌搬出來,被稱為“請靈”。
黃父帶著幾個黃家的親戚進了后面的內間,但過了一會,人沒出來,里面反倒傳來了一陣騷亂,還夾雜著黃父怒氣沖沖的聲音“不可能,絕對不是”
黃父的秘書和祁彥志原本都在外面等著,聞言對視一眼,立刻跑了過去,只見黃父捧著黃婧杉的骨灰盒,怒聲道“這不是杉杉”
黃婧杉的大堂兄一直在旁邊陪著,聽到這話嚇了一跳,連忙問道“二叔,您說什么”
黃父沒有理會侄子的詢問,拿著盒子徑直來到外面,質問在場的人“誰把我女兒的骨灰偷走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還是你說話”
他本來就看著威嚴,暴怒起來十分可怖,而且看上去瘋瘋癲癲的,大家不免都覺得有些瘆人,一邊搖頭一邊躲避。
這時祁彥志和黃父的秘書也過來了,黃父一眼看見祁彥志,立刻大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扭住了他的領子。
黃父瞪著眼睛道“我知道了,這骨灰盒肯定是你換的,我就看你小子不是個好東西我女兒跟你出去玩了一趟,回來后就死的不明不白,你把女兒還我你還我”
他力氣極大,祁彥志被勒得說不出話來,滿臉通紅,連連咳嗽。
黃大哥和秘書連忙上去把兩人分開,一個從背后抱住黃父往后拖,另一個不敢動老板,就拉開了祁彥志。
一時之間,周圍安靜的嚇人,大家的目光都落到了那只骨灰盒上,驚疑不定。
真的被換了嗎可誰會去動一只骨灰盒呢膽子小一點的,連看都不敢多看。
黃大哥費了很大勁才將骨灰盒從黃父的懷里搶出來,他仔細看了半天,小聲道“二叔,這盒子就是咱們挑的那個吧。您看這花紋一模一樣的。您您心臟不好,冷靜一點,也別太難過了。爸,你看呢”
黃婧杉的大伯過來看了看,也說沒錯。
黃父發出質疑的時候,祁彥志一直在咳嗽,咳了老半天,仿佛這時剛剛緩過勁來,這才露出難過的表情,啞著嗓子說道
“伯父,真的不是我。婧杉去世了,我確實很想她,可是就算把骨灰盒拿走了又有什么用呢她也回不來了。我更希望她能早點入土為安,您要是這樣,婧杉知道了也一定會很難過的。”
他說著低頭擦了擦眼睛。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黃父的狀態已經有點神經質了,大家并沒有把他的話當真,反倒因為祁彥志的態度,對這個禮貌又深情的小伙子產生了一些好感。
黃大哥低聲跟祁彥志說道“我二叔情緒不太穩定,不好意思,你別往心里去,先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