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謝聞淵的動作,她什么都沒說,悄悄挪了挪身子,將其他人的視線擋住。
“謝顧問,你”
“我沒事,有點累了。”
謝聞淵撐著膝蓋,慢慢站起身來,他的臉逆著光,看不清神情,單聽聲音毫無異狀“今天都這么晚了,你們不下班嗎”
易奉怡道“我就是來說這個的,夜班到點了,咱們都下樓吧。小吳,你留這里值班,其他人撤,明天繼續調查。”
謝聞淵不動聲色地將手里那張紙塞進了自己的衣兜,剩下的一些資料翻了翻,見用不著了,就隨手朝著旁邊一遞。
他被人前呼后擁慣了,坐車主動上后座,文件有跟班的幫拿,就連電梯都很少自己按,大家都對這位顧問的大少爺做派有所耳聞,剛才那位年輕姑娘挽了下發絲,連忙上前一步去接。
謝聞淵本來連頭都沒回,但就在對方靠近的時候,他忽地轉頭,盯了那人一眼,然后目光下移,落在了她白天被林雪曠灑過水的發梢上。
易奉怡道“我們這里沒規定要必須剪頭發”
“我也不是紀律委員。”謝聞淵沖著那姑娘一努嘴“她身上被人下過幻形術。”
“難道是為了結界”易奉怡皺了下眉,反應很快,“那我過去”
謝聞淵道“不用了,我回家順路,我去看看吧。蕙蕙,走。”
其他人都各自散去,謝聞淵沒叫司機,帶著蕙蕙開車去了a大。
夜里的路上沒有行人和車輛,蕙蕙盤膝坐在車頂上,笑盈盈地張開手臂吹風,兩人一路來到案發現場。
謝聞淵著實敏銳,但可惜發現時也晚了,這時林雪曠已經離開,而且把所有痕跡處理的十分干凈,結界也重新封印完好,謝聞淵沒能發現任何異常。
謝聞淵重新上了車,卻坐在駕駛座上,一時沒動,透過車窗眺望著暗沉沉的校園。
漆黑的夜色映在他同樣黑而深冷的雙眸中,帶上了一重晦暗難辨的神色。
蕙蕙從車頂上翻下來,像一團輕煙似地坐到了副駕駛座上,憂郁地說道“我還沒見到雪雪,好想他啊。是你說他回來了,答應帶我去見他的。”
謝聞淵道“如果他不想見你,說不定還對你很兇,你還見嗎”
“不可能。”蕙蕙很有信心,“我和你的地位不一樣,我是被他救回來寄養在你這里的,不應該因為你惹他生氣了就被遷怒吧。如果他不想搭理你了,應該把我要回去。”
這破孩子。
謝聞淵“林蕙蕙同志,麻煩你還是先滾回去吧,少在這給我添堵了。今天太晚了,小雪肯定也睡了,下回見到他我再叫你。”
蕙蕙遲疑了一下“行吧。”
她的身體逐漸透明,在消失之前,老成地拍了拍謝聞淵的肩膀“你也別太煩了,說不定你們用不了多久就能和好了,雪雪過去也對你很在意的。”
“過去”
謝聞淵自嘲地笑了笑,低聲說“原來已是過去。”
聒噪的小丫頭片子走了,他總算得以獨自安靜了一會,但片刻后,謝聞淵還是發動車子,來到林雪曠的宿舍樓底下。
將車停在一個角落里,他按照白天打聽到的宿舍號,默默地尋找那扇窗戶。
萬籟俱寂,每一扇黑沉沉的窗戶看起來都一樣,但謝聞淵就是覺得林雪曠住的那間宿舍連窗框都要格外親切可愛些。
他喜歡這樣的黑暗,仿佛可以遮掩掉許多嶙峋的現實,依稀還是兩人沒有經歷過分離的那段時光,他可以光明正大地享受這種等候和守望對方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