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已經挺冷的了,林雪曠的額頭處有薄薄的汗水,眼睫毛上卻結了冰珠,被暖氣一熏,盈盈欲化。
他的衣服有點大,如果把胳膊垂下來,連手都會被藏在袖子里,有點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可是又好看的要命。
謝聞淵看著林雪曠拿了飯就匆匆出去了。
那時候還沒有規范的外賣平臺,林雪曠不是從網上接單,而只在這家學校附近的餐館里幫忙,謝聞淵吃頓飯的功夫,就看他來來回回跑了三四趟,甚至還抽空幫著前臺小妹給外送的咖啡拉了個花。
也不知道那跑來跑去的身影有什么吸引力,謝聞淵竟看的有些舍不得離開,之前因為考試成績帶來的不忿也漸漸化成了一股隱約的佩服。
原來林雪曠不是死讀書的書呆子,他時間卡的那么死,是因為還要做兼職,怪不得沒時間經營人際關系。而且他做什么都做的挺好的,也很賞心悅目,確實有驕傲的資本。
桌上的一個同學扒完了最后一口飯,幸災樂禍地道“想不到還能有這么個大發現,我要回去跟班里的那幫人說。”
謝聞淵白了他一眼,不客氣道“說這干嘛除了顯得你嘴巴大,還能有什么別的好處不成”
那同學愣了愣,連忙舉手投降“行行行,不說就不說唄,急什么呀哎,小謝,你怎么不吃飯啊不好吃”
謝聞淵道“不餓。”
其實他也不是不餓,看到林雪曠這樣狼狽的樣子,應該是覺得好笑才對吧,可不知道為什么,謝聞淵卻覺得胃里沉甸甸的,像塞了個鐵塊,胸口很悶,傳來隱約的疼痛。
以前也聽說過林雪曠家境不好又父母雙亡的事情,但以為總該有些親戚接濟,沒想過連他的生計也會成問題。他比自己還要小一歲呢。
或許那個時候便已動心,但自己都未曾料及,只是了解越多,越是沉迷,等到真正明確心意之后,謝聞淵才知道,那種感覺,叫做心疼。
當時他還不知道林雪曠跟自己是一類人,也通曉玄學法術。不過干他們這行有嚴格的管理制度和從業資格標準,沒有考取道士證之前,是絕對不能通過玄學能力獲取利益的。
再加上林雪曠才高一,學習又忙,他師父除魔的時候失蹤了,打零工維持生活也是唯一的選擇。
那時候謝聞淵就想,以后有我在,不會再讓你這樣了。
他心里也清楚,林雪曠一開始確實很煩他,那又怎樣只要自己一直對他好,總有一天,林雪曠也會知道,他淵哥就是真心喜歡他。
時光荏苒,匆匆間數年已過,兩人也都已經長大,原本在謝聞淵的想象中,林雪曠不該是現在這個樣子。
他應該是自己捧在心上的珍寶,像個小王子那樣,生活在明媚溫暖的陽光下,做一切喜歡的事,享受一切應該得到的愛。
一不小心心臟又在隱隱作痛了。
謝聞淵慢慢走到了林雪曠的身后,抬起手想摸摸他的頭發,須臾卻又放下,說道“我找人過來處理你們班同學的事,我送你回去吧。再點一杯小米粥給你喝好不好”
林雪曠直接略過了這些在他看來的“廢話”,在嘩啦啦的水聲中說“剛才在教室里,你突然回頭看我,要跟我說什么”
謝聞淵沒說話,林雪曠轉過身來看著對方,臉色已經非常的平靜“你不是在看魏琳的朋友圈嗎她是不是有什么問題,而且還是和我有關”
他這人還真是鋼筋鐵骨,連情緒都跟安了開關似的,轉眼間就可以恢復一貫的敏銳和警覺,但別人可沒有這個本事。
謝聞淵閉了閉眼睛,深吸口氣,以免自己開口前先被林雪曠給氣的厥過去。
他的手指微微收緊,說道“我怎么覺得你特別在意這件案子,或者不如說你特別在意七星雷火印。”
林雪曠知道謝聞淵看起來為人輕狂,實則非常精細,很多事情都心里有數,便承認道“我確實在意七星雷火印,關鍵是它竟然能被人仿造出來這件事實在太詭異了。要是不及時找出背后的原因,人人的法器都有可能被造出來給普通人使用,你不覺得問題會變得很嚴重嗎”
謝聞淵一咬牙,道“好,那我就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