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曠似笑非笑,被高悅霞拉扯著,倒沒顯得特別意外,謝聞淵卻忍不了了,過去制住齊鳴峰,把高悅霞的手扯開,往旁邊一推,沉沉地道“還讓人一句一句問嗎”
高悅霞雙手神經質地揉搓著被角,全身控制不住地顫抖著,眼睛直勾勾盯著謝聞淵撐在床欄上的手
“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當時我領了卷子去辦公室,鞋帶開了,我就系、系鞋帶,起來之后手上的書和教案太多了,卷子就被落、落到了窗臺上我一開始不知道卷子被崔凱他們給撿去了到處找也找不著,那時候夏令營很掙錢,我不能,我不能”
謝聞淵拖著長音“噢”了一聲“你不能毀了這次考試,不能承擔這個責任,所以得找個老實人背黑鍋。崔凱他們不好惹,鬧起來還要追究你丟卷子的責任,齊鳴峰就沒有問題了,反正沒人會給他作證的,是嗎”
高悅霞道“不是的,卷子是崔凱他們塞到齊鳴峰書桌里的,我一開始以為”
她沒說完,林雪曠忽然伸手,推了謝聞淵一把,被謝聞淵擋在背后的齊鳴峰挺身而起。
高悅霞幾乎快要哭出聲來“我說的是真的,一開始崔凱他們把卷子塞到了齊鳴峰那里,然后舉報給了別的老師,我被叫到教室去才知道”
她當時正急著想回去找卷子,聽到有人讓她去教室的時候還十分不耐煩,結果一去之后,就看見一幫人圍著齊鳴峰,指責他剛剛趁老師們不在,到辦公室里偷了考卷。
高悅霞當時就是一怔,過去拿起考卷看了看,開口就想替齊鳴峰說話。
這時,那個叫祁彥志的學生慢條斯理地說“你們看,密封條都破了,說明考題已經被他看過了,我覺得這樣對我們不公平,請問這件事誰來負責呢最起碼齊鳴峰應該先被取消這次的考試資格吧。”
齊鳴峰道“我我是去了辦公室,但是沒有人我就出來了。我回教室的時候手里都沒有東西,你們怎么能說,能說我是去辦公室拿卷子了呢我都沒看見哪里有卷子”
祁彥志笑了笑“你說的也對,那咱們就問問老師吧,卷子是不是在辦公室來著如果不在,那又是怎么跑到你書桌里的有人故意丟了送給你的不成”
當時高悅霞看著這幾個學生,而祁彥志也帶著笑看了她一眼,就是這一眼,高悅霞立刻就意識到,自己丟卷子的時候,一定被這幾個混球看見了。
但是他們沒有要揭穿自己,他們只是打算讓齊鳴峰背黑鍋,只要敲死了是齊鳴峰干的,這事就過去了。
大不了、大不了以后多照顧他一些。
高悅霞緩緩地說“我就把卷子放在我的辦公桌上了,齊鳴峰,你跟老師說時候,你進去的時候真沒看見”
直到現在,她都還記得自己說那句話時的語氣,以及齊鳴峰猛然抬起頭來時,那驚詫無比的眼神。
那樣絕望、無助,好像整個世界都崩塌了,無論自己如何怒吼哀嚎,也尋求不到半點仁慈與幫助。
就像此時此刻陷入絕境的她。
這個秘密隱藏在心里,她原本死都不會想要說出來,可是在謝聞淵和林雪曠的面前,她渺小無力,如同一只任人擺布的爬蟲,只能講死死埋藏多年的真相坦陳出來,露出自己最丑陋的一面。
完了,掙扎了這么久,還是什么都完了。
她忍不住嚎啕大哭,喃喃地說“我也不想這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