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琴
梅園內,尋芳和尋蕪已經準備好了琴具,點了檀香,煮好了茶。
梁照水席地而坐。小時候,她也是這樣安靜地看著四叔彈琴,后來四叔回家次數少了,她也就聽得次數少了。
她爹的這三個弟弟,唯有四叔風度翩翩,像極了梁老爺口中說的當年風姿。不過梁照水相信,即便是讓梁老爺瘦回到當年,也不及四叔萬一。
彈琴焚香。
梅花隨風落。
一靜一動皆是千姿百態。
坐在梅花樹下的梁四爺,輕撥琴弦,霎時間,天地之音流轉在他指尖。
梁照水忽然發覺,一個男子彈起琴來也是這么好看,一身青衣的四叔坐在紅梅樹下,竟有著遺世獨立的風姿。
只是這琴聲到了后面,為什么會這么哀傷
梅花落了,明年還會開,不是嗎
“照兒,四叔給你講個故事吧。從前有個癡于梅花的公子,有一天,他找到了一株姿態絕美的梅花,他喜歡極了,每一日他都陪著它,它病了,公子就親手抓光它枝上的蟲子。晚上,就抱著它入睡,與它心神交融,然而有一天,那梅花仙
子在夢中與公子說,塵緣已盡,日后不再相見。從此之后,公子的夢里再也沒有那梅花仙子”
恍然間,梁照水想起梁四爺多年前給她講的一個故事,是一個公子與梅花仙子的故事。當年梁照水年紀太小沒有聽懂,只是看著梁四爺悲傷地彈著曲,悲傷著講著故事。
梁家人似乎與梅更容易結緣,無論是善緣,還是孽緣。
現在梁照水聽著梁四爺彈著曲,仿佛知道四叔為何一直沒娶妻了,或許四叔就在等著他的那株梅花仙子吧。只是世上,真的有梅花仙子嗎,還是四叔浮生一夢幻想罷了。
未覺,梁照水的眼中澀澀,“四叔,這么悲傷的曲子,照兒不想學。”
梁四爺曲畢,“那照兒想學什么”
“鳳求凰。”梁照水脫口而出。
原本沉浸在傷懷中的梁四爺,看著自家侄女天真無邪的臉龐,莫名地笑了,心道,終是女大不中留啊,當年他抱在懷里哄著睡覺的嬰孩,也到了嫁人的年紀。
那年,他不過十歲,也就和暄兒一般大,大哥說,這株照水是上天給梁家的恩賜,是債也是恩。
“好,四叔教你,不過你得答應四叔,莫要在不認識的男子面前彈。”梁四爺叮囑道,生怕梁
照水學會了曲子然后在什么梅花公子面前彈一曲鳳求凰,那敗壞梁家名聲是小,他大哥梁老爺還不恨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