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耳邊,傳來很輕微地一聲響。
桃沢香甚至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只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
她的眼前驟然一黑,意識如同斷電時黑屏的電視一樣斷線,靈魂仿佛在此時抽離了身體,渾身一陣發麻,可在這麻木中,不那么刺痛的劇痛吸引著她意識的回籠。
桃沢香突然想起剛剛那個聲音究竟是什么。
很久很久之前,大概是,六七年前,龍頭戰爭時期,她總能聽到這樣的聲音。
是扣動扳機的聲音。
她的太陽穴上此時正抵著槍口,槍的扳機早在她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扣下。
但她沒有死,是因為,槍里并沒有子彈。
那為什么會有點痛呢
桃沢香用幾乎停滯的思緒緩慢思考著,終于想起順著痛感尋找傷口,她低頭,一眼看見自己被刺穿的胸膛前冒出的,染血的一把刀,看刀身中間的血槽一點點被她的血填滿,而更多的血,逐漸染紅了她穿著的淺色的衣衫。
而此時,頂著她的槍口被一只手拿著向下,那只手摸上她的脖子,用無名指和小指虛虛把著,用一根手指勾著扳機,槍口朝著她的肩膀,食指和大拇指卻梏住她脆弱,僵硬的脖頸,像是自信他本身的速度將比音波槍更快,在她有所異動之前就擰斷它似的。
事實也的確如此。
但在她真正咽氣之前,誰也不知道,究竟是他擰斷她脖子的速度快,還是她回溯時間的速度快當然,這已經不可考據,因為沒有異能者能在中了指向性共振槍,受到那樣的聲波打擊后還能順利用異能。
在此前沒有任何預兆所以無法做出防范,因為肉身只是普通人無法跟上殺手的速度所以沒能反應過來,等到意識回籠的時候已經無法還手,擁有再強大的異能,也只能這樣站著,半靠在將殺死她的人的懷中感受生命流逝。
明明天很亮,桃沢香卻眼前發黑,她看著湛藍的天,樓下的櫻花,想著剛剛男友和她打的電話,遺憾竟然去不了箱根要讓他失望,又因為死亡近在咫尺而難免后悔,想這會不會是她優柔寡斷的報應。
畢竟如果她那時不回溯,現在就不會死。
可到頭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死,也不知道是誰要殺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異能為什么會被別人知道。
在意識斷線的最后一刻,桃沢香聽見身后看不見臉,不知道是身份的人在她耳邊,像是安撫她,像是催促她,帶著嘲弄和她說“不要用異能馬上就不疼了。”
這世上沒有什么異能會比時間更恐怖,如果反應夠快,輕易能讓人連刺殺失敗這種想法都不會產生,宛如神明一般轉念之間即可讓世界倒流,一切重來。
然而,沒有人是沒有弱點的,世上也沒有什么最強是無法被殺死的。
與謝野晶子和中島敦趕到的時候,公寓前的走廊上已經漫開了一灘血,死去的少女躺在地上,倒在血泊里。
見慣了這樣的場面的與謝野晶子心下一跳,知道她肯定已經死了,卻還是不抱希望地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脈搏,的確不跳了,但皮膚還是活人的溫度。
她嘗試性使用自己的異能力,但不出意料,失敗了。
她嘆了口氣,拿出手機便撥通了太宰治的電話,手機那頭的人似乎一直在等她,在嘟嘟聲剛響起的時候就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