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大的聲音,自然把遠處的商隊首領驚了過來。
在看到籠內景象的一瞬間,他臉上的后怕,比吃驚更甚幾分。
“瞧瞧你都帶了些什么貨物。”士官長這時候才露出了憤怒的表情,一把抓住了商隊首領的領子,指著渾身通紅的獸人尸體對他吼道,“它要是等到進了城,出籠子的時候剛好狂化傷人,這個后果你能承擔得起嗎啊”
商隊首領連忙舉起雙手,哆哆嗦嗦地說道“意外,這絕對是意外大人,您也是知道的,無論我們的防護措施做得有多好,這種情況都無法徹底杜絕。我們懷爾德商會每次運送幾千甚至上萬個獸人苦工,總會有那么一兩個忽然激發了狂化血脈,這種損失原本都是被我們算到正常貨運損耗里的。”
“這話你自己去和帝國裁決官解釋”
“您行行好”
說話的同時,仿佛早有準備,商隊首領悄無聲息地將一個小包裹塞到了士官長口袋中。后者這才放開了他的領子,又對他大聲訓斥幾句,才對身邊的士兵吩咐道“這輛馬車不能進城,你們幾個,繼續檢查其他的馬車。”
聞言,商隊首領終于松了口氣。直到目送著士兵們走遠了,他才掏出手帕,擦了擦腦門上的汗。
并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喃喃自語。
“狂化,又是狂化明明半小時前才檢查過,怎么又出現了,一天內都已經發生好幾次了,這運氣也太差了吧”
他看了看籠子里的慘狀,微微搖頭。
這一整車獸人,又是上百金幣的損失。
太可惜了,他心想。
但又有什么辦法呢他只能趕緊吩咐手下,將這輛馬車移出車隊。
沒有人發現,在馬車籠子里,幸存的那二十多名獸人苦工中,其中有好幾個的手臂上,血管都正泛著異樣的微紅。
清晨,雨停了。
歌莉斯坦猛然驚醒,看到了桌上堆積如山的資料。
檔案室墻壁的石英鐘,顯示時間剛過六點。
窗外傳來小鳥的歌唱和泥土的芬芳,但歌莉斯坦只覺得腦袋發脹。
她已經記不得自己究竟有幾天沒沾過床了,長時間的睡眠不足、連軸轉的高壓工作,以及整個裁決騎士團無時無刻不承受著的巨大壓力和質疑,一切都讓身為裁決騎士團長的她感到難以喘氣。
而這一切,都因為布萊德唐頓突如其來的死亡。
這起已經幾乎被認定是謀殺的案件,到目前為止沒有任何進展。現場完全沒有釋放元素魔法的痕跡,在場人員中也沒有找到能夠被認定為嫌疑人的對象,更加可怕的是,摧毀了布萊德唐頓半個身體的,僅僅是一顆拇指大小的金屬塊。根據魔法痕跡鑒定科的報告,它以難以置信的速度從側面擊中了布萊德的肩膀,高速旋轉帶來的巨大破壞力,直接將血肉和骨頭一起攪成漿糊。
歌莉斯坦之前也處理過不少命案,但這絕對是她見過的最輕松、也是殘酷的死法之一。
輕松,是因為布萊德唐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就已經失去了生命;殘酷,則是他如今的遺體,只剩下了下半身和一灘爛肉
唐頓家族乃至整個銀盔城貴族圈,如今幾乎陷入了癲狂的恐慌。一方面是因為布萊德唐頓的死,這件事情本身就足以引發巨大的震蕩。但除此之外,殺人兇手是否還潛藏在上城區他的動機到底是什么會不會出現第二個和布萊德唐頓同樣遭遇的人這些疑問,才是令他們人人自危的原因。
而一切壓力,全都落在了負責偵查此案的帝國裁決廳上。
作為裁決騎士團的團長,歌莉斯坦更是壓力山大。
但關于此案的作案方式,似乎根本就是個無解的命題直到現在,偵查科的那群帝國法師們都還在為作案現場的還原爭論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