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看起來有些顛倒的邏輯關系,明明白白的發生在現在。而這也讓烏先生心生警惕,畢竟若是讓其發展下去,未必不會成為大患。
那位公主可以不成為皇太女,甚至未來的帝王。但是未必不能夠左右皇帝的心思,在奪嫡之上她的分量未免太過沉重。
“若我們不能夠將羲和長公主掌握在手中,那么她便是這奪嫡中最大的變數,四皇子絕對不能夠讓羲和活著回到京城。”烏先生淡淡說,他語氣中的殺意卻讓四皇子一愣。
生在皇家對他來說鏟除異己,早已經是刻入骨髓的本能,然而當對象變為康眠雪之時,四皇子還是遲疑了。
“羲和畢竟只是個女子,哪里有那么大的影響力。”四皇子下意識的替對方辯解兩句,只是這話卻在烏先生似笑非笑的眼神中迅速敗退。
他自己不也是明白,自己心中對于康眠雪有多少的忌憚嗎
即使她從未真正的插手朝政,也不曾招攬門客,更不曾有過與他直接的沖突,但是四皇子仍舊時時在心中提防著對方。
他的手不自覺的撫摸著椅子扶手,通體用黃花梨雕成的座椅被打磨的光滑,但是四皇子仍舊可以摸到明顯的紋理。
這已經成為他思考時的習慣,每到無法決定心中所想之時,他便會來到此處,與烏先生商談一二,然后再自己決定。
想到康眠雪從未真正的針對過自己,他的心左右搖擺不定,到底是否要未雨綢繆。若是真的傷了手足性命,尤其是不可能繼承皇位的妹妹,卻難免有些過分。
可是康眠雪實在是太難無法掌握,可以說對方根本不在意他們這些皇子,也不可能會臣服于己。
而不會臣服的羲和,對于他來說便是如梗在喉。四皇子望向不知何時開始陰霾的天空,卻是覺得有些許黏意在四周環伺。
司徒灃看著窗外的陰云密布,心中發狠“先生,通知江南,絕對不能夠讓羲和活著回到京城。
不過有一個前提,便是讓她先將江南的事情做完,在回城的路上再下手。”
隨著他的話音剛落,便看到一道閃電橫空,隨之便是驚雷與大雨其至。
四皇子看著窗外被打彎腰的木棉,手掌攥緊又松開,這才將心中的想法說出。他直覺手中黏膩異常,低頭看向手掌。竟發現不知何時,掌心已被自己扣破,此時正一滴滴地低落在地磚上,發出些許聲音,然后便被雷聲淹沒。
他可以對同是競爭者的三皇子毫無負擔的算計,可是讓他對自己的妹妹下手,卻是讓四皇子躊躇半晌,才分析利弊之下勉強決斷。
然而即便是心中已下決斷,四皇子仍舊心中艱澀。
烏先生此時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王爺,要知道無毒不丈夫,卻是誰讓那位羲和長公主正好生在皇家,卻又不守著皇家的規矩呢。”
身為女子,卻足以影響帝王的決斷,甚至讓帝王為其不顧后宮的平衡,這就是原罪。烏先生心中閃過殺意,他有種預感,若是不除掉此女,日后必定成心頭大患。
是以無論是否會讓當今起疑,羲和長公主卻是必死無疑。否則即便是四皇子能夠得到太子之位,只要一天未曾繼位,那么那位公主仍舊是足以改變局面的棋子。
此時康眠雪還并不知曉,有人早早將她列在了謀殺名單之上。
只是,即便是她知曉,恐怕也不曾在意,這世界上想讓她死的人太多,并不差那么一兩個。
因是在船上,是以康眠雪也不愿穿那些復雜的宮裝,只命令繡橘等人,將平時做的那些男子衣袍全部找出來。
她此時穿著一身青色的道袍,只用絲絳系在腰間,略一橫掛,大袖揮灑卻是飄然于風。
長發高高的挽起,只在其中簪上一根云崖連環羊脂玉發簪。
遠遠看去,竟像是位翩翩佳公子。
臨行前雍和帝本打算將自己的御船交給康眠雪乘坐,可是她卻堅決不肯同意,畢竟那御船實在太過乍眼,簡直如同活靶子。
是以兩人一番爭執,最后還是決定乘坐專門的官船,避免太過高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