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噎得賈母和王氏心中堵塞,卻又找不出來對方的毛病。畢竟人家已經被逼得連功勞都不要了,又怎么能強按著頭,認了此事
況且她們又沒有辦法直接跑去江南,詢問那位長公主事情之原委,別說長公主是否會告知。只單憑著那一雙天下事皆在眼中的雙眸,王夫人便不敢在其面前造次。
賈母瞧向王夫人,想讓對方此時說幾句話,將這事辯解過去。她此時卻也不好,讓跪在地上的鳳姐,再插科打諢,只能給王夫人使眼色。
誰想到賈母的幾番眼神,竟都是媚眼拋給瞎子,王夫人卻在那里一動不動,似是在沉思,又仿佛是在與賈母無言的對抗。
這下子賈母心頭更是火大,此時京中已經炎熱至極,她今日穿著薄綢衫,被王夫人一氣,只覺得后背先是一陣潮濕,然后便是不知道哪里一陣穿堂風,卻是讓她覺得后背一涼。
原本就有些急促地呼吸,不由自主地更加困難起來,賈母伸手捂住胸口,臉色已經變得煞白。
站在一旁的鴛鴦,見賈母如此心中一驚,趕緊扶住對方口中輕聲的安撫說道“老太太,老太太,您千萬別著急。”
賈母此時有著一瞬間的恍惚,仿佛覺得身下坐的炕竟然跟著扭曲了起來,她勉強壓住自己的狀態,緩緩睜開眼眸,這才覺得略好了一些。
她此時卻是看向邢夫人,口中的語氣,難得軟和得緊“老大家的,你卻是要心中明白,你終究是賈家的媳婦,百年以后那是要進賈家祠堂和賈家祖墳的。
你與賈家一榮皆榮,一辱皆辱,一切萬不可要忘記此處,我知曉你心中有怨,然則這都是一場誤會。”
邢夫人哪里不知曉賈母的意思,不過是告訴她,即便是她生而無子,但是照舊也是賈家的兒媳,為了日后著想,為賈家利益所付出也是正常。
她剛想張嘴反駁,便瞧見王夫人身邊的大丫鬟,名喚彩云的跌跌撞撞地跑進來。
彩云生得了幾分靈巧,臉上天生一對含笑的秋水,然而此時卻面色蒼白,嘴唇更是哆哆嗦嗦。
見到王夫人已顧不得規矩,飛撲到對方跟前,跪在地上,口中喊道
“夫人,老爺要打死寶玉。”
這話一出,眾人皆驚。皆是神色莫名,自從前幾個月寶玉回到二房的院中。每日里除了給賈母請安,再去學堂學習,也看不出來有什么做禍的跡象,怎么又會被賈政要打死
這是卻是一時變化太快,邢夫人瞧這模樣,心中知曉,恐怕寶玉又惹了禍,她瞧著跪在地上的賈璉和鳳姐,悄悄伸手示意二人趕緊站起來帶到一邊去。
賈璉和鳳姐自然瞧見了邢夫人的手勢,只是賈璉有些懼怕祖母,而鳳姐此時卻是膽大,她趕緊壓著賈璉,給老太太行了個禮,又趕緊起身站在一旁。
賈母此時卻已經顧不上,賈璉是否從地上起來,她心中只是一陣巨震,想要知曉寶玉如今的情況。
然而不知為何,許是剛才那陣風,她此時竟有些手腳癱軟,一時無法動彈。
眾人一見,都是大驚失色,趕緊圍在賈母面前,詢問對方的感覺,好在她一向身體極好,是以不過是喘息了一會兒變緩了過來,趕緊吩咐王夫人說道“你還不快去趕緊救下寶玉,把那個孽障帶過來,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要怎么樣,才肯放過我這個老婆子。”
王夫人見賈母如此也不敢多說,趕緊深蹲行禮便離開房間。
見到此情景,邢夫人竟覺得心中有些遺憾,要知曉如今為了對付賈家眾人,邢夫人卻是背了不少的大慶律例。
邢夫人端坐在椅子之上,一臉饒有興趣地看著仍舊有些萎靡的賈母,她確實有些好奇寶玉到底又做出些什么是非來,竟然讓賈政下次死手。
要知曉,自從前幾月賈政一怒之下,把寶玉踹得吐了血。他心中也是極為懊惱,覺得自己行事未免太過莽撞,是以這段時間以來,一直算得上對寶玉和顏悅色。
也不知道這賈家的鳳凰蛋,卻是又做了些什么,倒是讓她好奇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