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頭好奇的向外瞧去,這里乃是揚州衙門守備森嚴,老頭并不擔心,有人會打這地牢的主意。
不過,他還是將自己的身上整理一番,若是上峰到來卻是要注意,免得失儀。
張華跟著馮紫英兩人下來,便看見牢頭有些佝僂的身影。張華心中一動,此人卻是在自己蟄伏于地牢期間,對于自己有過不少的妥帖。
此時見到其人,他仍舊心中暖意融融,竟是將地牢中的寒意驅散不少,他撩起衣襟,看著老頭笑著說道“牢頭,好久不見。”
這一聲牢頭,卻是讓牢頭有些驚訝,他好奇地瞪大了雙眼,這才發現來這兩人之中,其中一人竟是失蹤不見的伴當。
老頭剛想責問對方卻是去哪兒了只是他瞧著張華此時穿著的衣服,又看看他身邊穿著錦緞的馮紫英。
再一回想自己身后的大佬,牢頭突然若有所悟。
牢頭輕聲地笑了一聲,面容之上竟顯出幾分欣慰,他看著張華口中說道“我本來還在擔心你如此年輕,便被下在這牢獄之中,暗無天日,如今卻也是不必懸心。”
牢頭的話語調中滿是平和,沒有一分是在埋怨張華對自己隱瞞,反而十分慶幸張華能夠有一好前程。
看著一臉通達的牢頭,張華心中微微有些酸澀,此人雖說與自己并無太多關聯,然則卻是對他關懷有加,他拱手行禮說道
“牢頭我卻是”
張華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反而倒是牢頭要更加的豁達,他笑著搖頭,直擺手對張華說道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定然是上峰的命令,咱們吃差飯的太正常了,不過你們今日來卻是為了何事難不成是要提人嗎”
馮紫英在一旁打量著老頭與張華的對話,從一人的只言片語中,他明白張華應該因為某些原因,曾經在這揚州地牢中待過幾日。
此時一人談話已接近尾聲,張華卻是將自己此行的目的說出,他過來乃是為了要提審,四大鹽商中的陳家。
江南有四大鹽商,這陳家卻并非是最大,但若是真的在四大鹽商之中,挑出一家還算不太出格的,便只有這陳家了。
他家在此次鹽價上漲事件中,也是極為有趣,別人家那是高價售賣,他家倒是跟著插了個牌子,可是卻分文不出。
之前還有不少人說陳家那是傻子,如今看來這陳家卻是即為心有城府,恐怕早已經知曉此事之中,另有高層博弈。
是以寧可家中虧欠,也絕不肯牽扯其中,甚至頗有些壯士斷腕的味道,是以司徒源雖說命令人將陳家一并查抄,但是其查抄的經營卻并未封入。
而那本獨特的春宮圖也是出自陳家,是以如今看來,在此次鹽商鬧市之中,陳家的立場卻是有些曖昧。
當然陳家此次卻也并非是圓滿而退,今日白天所射出的那只便是在陳家院中,雖說最后刺客伏誅,然而陳家卻是擔了這份責任。
到現在也恐怕無人能夠清楚,陳家到底在刺殺案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不過相比之下,陳家身上的疑點更多些,是以司徒源便決定先將陳家之人押往行宮,免得及出現其他的事情。
馮紫英見一人已經說的差不多,他心中著急,手掌輕輕一晃,便出現一塊巴掌大的令牌。
牢頭瞧了那令牌一眼,趕緊面容一肅,躬身行禮,口中說道“見過大人,還請大人稍微等候一一,小的現在就去后邊提人。”
老頭說罷,向張華點點頭,并未再與其多做寒暄,轉身走入甬道之中,不過一會兒便聽到多了兩個沉重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