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眠雪仍舊是有些不解,只是出于對于老師的信任,這才讓她決定,將這份試卷放在黛玉面前。
燭光下可以看到,信中所寫的一行小字,上面明明白白地寫著查出江南甄家的往事。
坐在一旁的司徒源,自然也不知曉到底為何,老師會選擇如此之題目,他一時之間也是毫無辦法,無奈之下只能將此事撂在一邊。
夫妻二人相視一眼,心中俱是無奈,然而今日卻也是多做勞煩,如今已然是疲憊不堪。
“不管如何,這幾日卻是累一些也罷,趕緊將甄家處理完畢,咱們也好好好的歇息一下。”康眠雪輕輕歪在司徒源的肩頭,她此時卻似乎有些用腦過度,只覺得一股綿延的疼痛一直在額角抽搐。
司徒源見妻子如此,哪里不知曉對方的狀態,也不多言只是撫摸兩下妻子的秀發。便將其抱在懷中,回到二人所在的正院。
卻正是無星無月夜,莫失莫忘人。
皇宮之中一直名為稱病,實則幽禁的甄貴妃,此時正在殿中來回踱步。
此時的她已然憔悴難耐,原本還算豐頰,此時一點都看不到,臉上已經可以看出高高的顴骨,面色也變得蠟黃。
若說她之前看不出來有病,然而此時再一觀瞧,卻正是一副大病的模樣。
她緊皺著柳眉,焦急地看著門口。
好半天才有一名太監快步走近,見到甄貴妃趕緊湊上前低聲說“娘娘出事了,江南四大鹽商已經具備抄家。”
甄貴妃聽到此言,只覺得如同五雷轟頂,身形搖晃一下,竟是差點癱軟在地。
原本緊緊攥著的手帕,也因為一時的驚訝而飄落于地面,只是此時他卻再沒有什么心思去撿起手帕,那繡工精美的手帕為其毫不客氣地一腳踩在上面。
甄貴妃目露,焦急地抓住太監,盯著對方喊道“四大鹽商全部都被吵架了嗎沒有一個留下”她渾身顫抖,嘴唇之上亦是沒有半點血色。
見到太監沉重的點頭,甄貴妃這才失落地松開手。她在殿中晃蕩了兩回,口中幽幽的嘆息“完了,如此一來,全完了,甄家終究是難免覆滅。”
送來消息的太監低頭不語,似乎不知該說些什么他和甄貴妃都知道,此時的甄貴妃根本不想聽其他人的話。
好半晌,甄貴妃才如同一抹幽靈一般,回到自己的寢殿之中,揮手讓守夜的丫鬟不必起來,她自己撩開被子縮進其中,只覺得身心一片冰涼。
即便是如今這樣的天氣,卻也沒有辦法,讓她的心能溫暖一時半刻。
沉淀之中,只有靠近外側的地方,此時仍燃燒著兩根蠟燭。甄貴妃聽著那蠟燭噼啪作響的聲音,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她還能夠記得當日里二人洞房花燭之夜,那時恍在昨日。可是如今,且不說她孤枕難眠,便是剛剛的消息,卻是甄家被毀在即。
多年的后宮生涯,早已經讓她褪去了少女的天真,如今的她完全的知曉,四大鹽商被抄代表著什么。
“皇上,你怎能如此絕情,縱然是妾已年老珠黃,然而相伴四十年的夫妻之情,竟是全然不顧了嗎”甄貴妃蓋緊被子,口中喃喃自語,在這深宮之中,她早已喪失了哭的權利。
她入宮多年,甄家也因為她的得寵而蒸蒸日上,如今卻是如同浮華一夢,而曇花一現。甄家朝不保夕,愛子又被陛下所厭棄,她到底該如何才能擺脫眼前的困境
不知不覺間,甄貴妃將雙唇緊咬出鮮血,哪怕是血順著唇角滑落,她仍仿佛是未曾知覺。
好半晌,她才慢慢地伸手摸著自己床頭的暗格,在其中掏出一只荷包。
她沒有打開,只是有些失神的,放在眼前查看,那荷包極為小巧,不過巴掌的一半大,里邊放著一粒藥丸和一包藥粉。
“陛下,求陛下,臣妾不求其他,只求陛下留甄家一條血脈,為此臣妾愿意一命換一命。”甄貴妃口中說道,眼中劃過一滴淚水,仿佛是透明的水晶碎在紅色百子圖錦緞被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