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源心中主很猛,又繼續聽妻子所言,對方的語調并沒有太多的針鋒相對,反而其中滿是淡漠。
可是這些淡漠的語調,每說出一句,靜虛的臉色就難看上一分。
她忍不住伸手摳緊自己身上的僧袍,對方每一句話都仿佛巨石砸在她身上,可是她卻仿佛被蠱惑一般。
“當年那個孩子,不,應該說是那一對孩子。”康眠雪仔細地看著靜虛,看到對方聽自己說到一對孩子時緊縮的瞳孔,以及突然繃緊的下巴。
這份警惕與驚恐,完完全全說明靜虛就是那個人。
“你本來以為自己可以養大孩子,結果未曾想你的請求竟然被拒絕。
無奈之下,你退而求其次,希望將他養在對方的原配名下,反正當時他們都在懷孕。
可是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又再次拒絕你,就在你絕望與擔憂之下。
那孩子被放到養生堂之后,便被營繕郎秦邦業,所收養。
然而可惜的是其中的那個男孩,在一個月之后消失了,沒有人知道那孩子是生是死。
秦邦業對外宣稱,那個孩子已然去世,如今只剩下一個女兒,然而到底是真是假,沒有人知道。”
康眠雪仿佛是在閱讀一本書,比較輕松地一句句說道。
她每說一句話,靜虛臉色變得蒼白上一分,等說到最后,對方已然面色如土灰。
最開始的時候,靜虛還一臉不忿與康眠雪對峙,然而隨著對方話語越來越輕柔。靜虛卻好像被抓住喉嚨的兔子,面容之上越發地驚懼。
她緊緊咬緊牙關,低下頭不肯看,向康眠雪身上散發著拒絕的氣息,若非是她如今身體虛弱,幾乎想要伸手捂住耳朵。
對于對方這副模樣,康眠雪并沒有半分同情,她眼神仍舊冰冷,不緊不慢地在對方胸口插刀。
“好在那個女孩活下來,她自幼長得就極美,而且通體帶著一股特殊。那一般高貴的氣息,根本無法讓人相信,她不過是個小小的營善郎之女。
見過她之人,都無不贊嘆,只說如若是不知道,只覺那人可當得公主。
每每有人這樣夸獎,你先是心中驕傲,覺得對方不愧是你所孕育。
然而隨后你便開始怨恨,因為你知道,她從最開始便是皇家貴胄,她的氣息自然要高貴,因為她的父親,本來該是這世上最尊貴之人。
你說對嗎靜虛師太”康眠雪一字一頓地說道。
靜虛沒有回答,如今她幾乎仿佛成為一塊木頭,當聽到一半她便已然如此。
這會兒,她不想理會任何人。
此時靜虛仿佛是身披刺甲的刺猬,她毫不客氣地豎起渾身的尖刺。
即便是知曉自己的堅持,在對方面前不堪一擊,然而他還是毫不猶豫地對峙。
康眠雪看著眼前的一幕,心中劃過諷刺,她此時根本不想對方回答自己什么,因為事情的全部她已然知曉。
一旁馮紫英和柳湘蓮,都將隱晦的眼神掃在靜虛身上,他們未曾想到,對方似乎與皇家之人有染。
實話說,這種事情可是比想象中的刺激太多。
“那個女孩慢慢長大了,因為身份的問題,你沒有辦法經常見到她。
但是這并不妨礙你一片慈母之心,于是你開始擔憂起來,擔心這孩子該嫁到何處。
在你的想法中,她應該成為高高在上的存在,然而恰恰相反,她出身的高貴使得他注定要被掣肘。”康眠雪說到這里停頓一下,她似乎在思索,自己應該如何說下去。
在場的人對于精神官場大多有些了解,秦邦業之女也有幾個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