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虛的崩潰,無意識中說出的這一句話,直接肯定了康眠雪所言的真實性。
一旁的馮紫英,幾乎已然快要不知所措,他卻是從未想過,竟有如此精彩的過往。
且不說靜虛身為出家人,為何竟然會有女兒縱然是正式出家之前,但是仍舊讓人驚訝。而且這樣一個出身,竟然嫁到寧國府,還成為當家大奶奶。
況且按照靜虛這個樣子,很顯然是對于寧國府很是不滿。
只看如今靜虛的表現,他開始好奇,蓉大奶奶的生父是何人
仔細地將皇家眾人算上一遍,實在是二十年前人太多,一時之間根本沒法確定。
一個古怪的想法,上過馮紫英腦海,該不會是當今萬歲爺吧
這個想法一閃而過,隨即馮紫英就被自己雷住了,他一時不知該用什么表情,自己這個想法是怎么想出來的,簡直如同笑話一般。
不過真的很可能,當時正在九龍奪嫡的中期,幾位之前已遇難之王爺都還在,一時根本找不出何人。
康眠雪掃過面容古怪的馮紫英,又將注意力放在靜虛身上,縱然對方如此,她還是忍不住想要刺上一刺。
“無奈之下,你只得同意了。但是你忍不住,開始加快步驟。因為擔憂女兒會出事,可惜的是計劃沒有變化快。
因為你的著急,所以做事便出現漏洞,而你沒有任何損失,因為替你承受一切地變成了你女兒。想來如今很快她就要死了。”康眠雪口中嘆息,沒有錯,按照生死簿上所寫,今日便是,秦可卿歸位之時。
如果說剛剛康眠雪所言,使得靜虛頗有幾分面上瑟瑟,那么剛剛最后的那句話,便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不可思議地抬頭看著康眠雪,嗓音依然發不出說話的聲音,只能響起咯咯的聲音,仿佛是在威脅,就仿佛是在哀求。
靜虛也發現自己的問題,她緊緊咬住下唇,一滴滴鮮血隨著淚痕砸在地上。
因為疼痛感,她終于冷靜下來,喉嚨不停地吞咽。
誰都未曾想過,京城有名的水月庵庵主,竟會如此的狼狽。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求求你,只要你救她,你讓我說什么都行,我把一切都告訴你。
一個字都不少,我求求你救救她,她是你堂姐啊。”靜虛終于崩潰了,她的身子癱軟,軟軟地趴在地上,即便如此,她還是口中哀求道。
此時一道閃電,將室內照得通明,隨即一道雷聲在窗前炸開,靜虛畏縮一下,卻還是不肯有半分退縮。
她一聲聲地呼嚎,仿佛是林間失去幼崽的母狼,在月下,思念著自己逝去的孩子。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看著眼前崩潰的靜虛,康眠雪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看待眼前之人。
她是所有一切的起因,只因為她的一己私欲,使得原本不該死之人命喪黃泉。
甚至因為她的嫉妒,所愛之人也被其親手毀掉,康眠雪不曾知曉,對方是否也曾在午夜之時有過后悔
可是,對方那單純而熱烈的情感,又讓康眠雪覺得有一絲震動。
所遇非人是她的錯嗎康眠雪并不知曉,當日里那個人的想法,這是因為一系列的錯誤,才造成了今日的苦果。
看到已然面露絕望的靜虛,康眠雪不知何時嗓音有些沙啞,同時他感覺到自己的手指,因為司徒源無意識地握緊而有些疼痛。
“你知道嗎如果看著你,我是不會救她的,因為當年也沒有人救陳家。”
這句話使得司徒源的手驟然松開,康眠雪轉過頭看著目露茫然的夫君。
她望著司徒源,扯出一抹有些難看的笑容,仿佛在告訴對方。沒有關系,你難過的我和你同樣難過,你說不出來的,我替你說出來。
“噗通,噗通”,司徒源此時只覺得心跳如鼓,他緊緊盯著妻子,心中已然百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