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費奇彈了下手指,盤子又回到喬鐸面前:“趕緊吃完,今天還要繼續趕路呢。”
“說得對,未來還在前方等待,詩人和姑娘們有路要趕。”喬鐸拿起勺子,大口吃了起來。當他不說話的時候,吃飯的速度是很快的,尤其是和夏妮相比。她一直戴著面紗,從額頭遮到脖頸,吃飯的時候也不摘下來,只是微微掀起一個角。最后,貝妮從她的盤子里幫助吃掉了一些,這樣大家的進度都一樣了。
告別夢想剛剛萌芽就破滅了的酒館老板,一行人繼續向南方走去。喬鐸終于像個游吟詩人,他拿出了笛子吹奏起來,而三個女孩也開始配合。安妮負責吟唱,她只需要變幻的嗓音,就能勾勒出美妙動人的旋律,而運用上優美的歌詞后,真摯的感情便充溢在歌聲之中。
貝妮彈一種四根鉉的琴,音色很像是尤克里里。她同時負責中音與和聲的部分,在演唱中不斷穿插。夏妮的樂器是兩個沙漏形狀的小鼓,鼓的邊緣懸掛著一些金屬片,在搖晃的時候還會發出清脆的響聲。她不唱歌,但有些時候會吹口哨,與喬鐸的笛聲配合,或者給安妮的高音伴奏。
費奇鼓掌給他們打拍子,并在他們結束一曲的時候送上溢美之詞。他們一路上唱著不同的歌謠,費奇的贊美也沒有重復。到了傍晚,“演出”快要結束的時候,姑娘們攛掇著費奇也來一首,她們三個可以伴奏。
“哦,我唱歌比不上你們,也不會樂器,但我可以吹一段曲子,希望你們能喜歡。”費奇看著夏妮,說道:“剛才我注意到你吹口哨了,氣息真的好長,而且跨度很大,真的很厲害。我沒那么長的氣息,好在練習咒語的時候,我學會了在吸氣的情況下也能保持音色。不管吹的好不好,記得一定要鼓勵我。”
費奇閉上眼睛,微微凝神,回憶旋律,然后隨著慢馬穩定的步伐,在夕陽的金光中吹起了《一剪梅》。他的音階或有錯漏,但是感情飽滿,將其中的意境慢慢呈現出來。
真情像草原廣闊,層層風雨不能阻隔……費奇無法用這個世界的通用語將原文的歌詞完美嵌套到旋律之中,更不要說將“雪中傲梅”的文化背景融入進去了。但是,他靈魂中的魔鬼蠢蠢欲動,卻能將感情的共鳴傳達出去。即便不是傲梅,即便未經風雪,可總能勾起聽眾心中對應的情感記憶。
口哨聲中,四周靜寂下來,每個人都沉浸其中。喬鐸的眼睛慢慢閉上了,他甚至停下了呼吸,好像害怕自己的喘息聲干擾了聆聽。安妮、貝妮和夏妮靠在一起,頭挨著頭,身子僵直,但手指激動地顫抖著。
“我好像愛上他了。”
“死妮子閉嘴,別出聲!”
特隆放松下來,頭和肩膀隨著旋律搖擺。他喜歡激昂、力量飽滿、節奏強烈的音樂,但聽到優美的曲調,仍舊能沉浸進去。何況《一剪梅》并非旖旎的愛情小調,里面澎湃著積極向上、自信堅強的力量,他也能聽得出來。
只有地精朋朋左顧右盼。他在車廂上已經經受了一個下午可怕噪音的折磨,這個時候基本到了極限。他很想用地精的敲打音樂教育教育這些人,但又不敢打擾酋長的時光。朋朋崛起嘴唇,想學著吹口哨,卻只有噗噗的聲音出現。午夜突然睜開了眼睛,朝著地精亮出了爪子,于是這點干擾也沒有了。
一曲吹完,費奇正等著贊美和掌聲呢,卻聽到“停車”的叫喊。三個女孩互相攙扶著,一個個快速跳下車,沖到路旁的樹木和草叢后面去了。
好在沒有嘔吐聲傳來——費奇正在尷尬呢,水聲傳來。他變得更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