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一比武的場地是一塊十五米的方形區域,略高于周圍的地面,一層細細的黃沙平整地鋪在上面。費奇和精靈分別站在對角,等待那個大嗓門的鈴鐺人完成冗長的介紹環節。今天是第一輪比賽,博運氣的平民還沒有被淘汰,導致看點不多,因此教樞的主教們沒有出息。不然的話,之前還要有一個眾人祈禱的環節,那就更麻煩了。
“那個好像是費奇·霍爾。”普林斯菈覺得自己不能再裝作沒看到和不認識了。她輕輕靠在未婚夫堅硬的肩甲上,抓著他銀光閃閃的臂甲。她不敢握他的手,生怕被他發現濕漉漉的掌心。“他的變化好大,我都認不出來了。”
“他的變化是很大。”格雷沙姆的語氣中聽不出什么情緒來。“如果不是之前在冰峰要塞見過他,我也很難將他分辨出來。”
“你見過他,我沒聽你說起過。他是被流放到落日山脈來的,對不對?”
“是不是因為流放而來,這恰巧是最難回答的問題。”格雷沙姆想到了另一個霍爾,那個成為領主的霍爾。“只能肯定一件事,就是他已經不再是過去那個費奇·霍爾,而是變成了費奇·冰峰,一個怪物獵人。普林斯菈,你覺得誰會贏?”
“應該是精靈。”
“是因為精靈比較強,還是因為你覺得費奇比較弱?”
“費奇比較弱。他會舞劍嗎?我從沒聽過這樣的消息。你看那個精靈,動作靈活、裝備精良,看起來就比他強。”
“但是這一場費奇會贏,精靈會讓他贏。”格雷沙姆拍拍未婚妻的手背,然后整個攥住。“費奇在為迪德莉特那個精靈領主效力,所以精靈們會送他一場勝利。那些精靈很驕傲,他們認為自己不會失敗,所以送出一場勝利給那個‘自己人’也無傷大雅。”
“所以說,精靈也認為費奇很弱?”
“冰峰要塞的怪物獵人只在拉開距離以及手握弩弓的時候才有威脅,而這兩者在這個場地上都不具備。”格雷沙姆耐心地解釋道:“沒有開刃的武器,那么重裝甲、更大的力量、更遠的觸及以及更好的平衡能力將決定勝負——這四點他都不具備。我甚至能猜到精靈們想什么:給費奇一場勝利,看看他能不能擊敗一個簡單的對手,然后進入第二輪。他只要別在第一輪中和那些沒有訓練的平民一樣被淘汰,那就能說得過去。”
“喔,原來是這樣,真的好復雜。”普林斯菈閉上了嘴巴,沉默地看著場地中歡蹦亂跳的鈴鐺人。他正在活躍氣氛,講著一些笑話,可是普林斯菈覺得并不好笑。鈴鐺人不是真正的小丑,費奇也不是真正的失敗者。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未婚夫忽略了一個問題:費奇怎么可能會故意來輸?
“現在,雙方可以向對方致意,然后開始比武!”
終于開始了。費奇將釘頭錘掛在腰間,一手提著盾牌,一手前伸,向著精靈走去。精靈用食指和中指點了點眼皮,然后向費奇這邊一甩,用他們特有的方式打了個招呼。之后,他伸出手來,和費奇輕輕握了握——這是人類的禮節。
“費奇,一名魔法師。”費奇特意多說了一遍。
“魔法師?奇怪的詞,我猜大約是施法者的近義詞吧?”精靈指著費奇的手腕說道:“你不是個牧師嗎?”
“是,當然也是。”費奇可不會否認牧師的身份。“不過現在和你戰斗的是一個魔法師。”
“無所謂,反正你不是戰士。”精靈向后退開幾步,讓出約莫五米的距離。他掂了掂比賽場地提供的彎刀,在空中耍了幾個圈子。“唉,讓我們盡快開始,盡快結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