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個小黑點聚成的烏云,在煙霧繚繞的晨光中不停騷動,遠遠就引起了費奇的注意。那是數不清的鳥聚集成群,在天空中慢慢盤旋,猛然下降,之后又馬上振翅高飛。這樣的情況重復了好幾次。
“看起來是烏鴉。它們對兩種情況特別敏感:死亡和法術,這兩件事情在這個時候發生,顯然不正常。”費奇騎在馬上,用鷹眼冥想術充當偵察兵。“我有一個不祥的預感。”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就要特別小心。”麥金托什大主教說道:“費奇,先讓圣心的騎士們上前。他們配合默契,有自己的指揮和戰術體系,我們只會給他們造成困擾。”
有人先在前面,這么好的事情費奇自然點點頭,立刻降低了馬速,漸漸退到了隊伍的后方。沿著腳下的道路向前,不遠處就是琦塔娜的家宅,她的父親和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里,而調查顯示她近期請假回到了家中。幸虧這并非貴族領地,沒有堅固的城堡,只是一個不大的葡萄園,擁有自己的釀酒作坊以及一個小客棧。
現在,它也有了由數十個圣騎士和審判者組成的“客人”上門光顧。
莊園西面有一個低矮的山包,山坡上是低矮的葡萄藤,這里正好是觀戰的好地點。費奇和麥金托什大主教來到這里,身后分別跟著貝妮、夏妮和大主教的牧師學徒。有些學徒和師傅的羈絆極深,愿意提供終身效忠而不愿結束學習生涯。跟在大主教身后的這幾個就是。
“我覺得圣心分配的人手太少,不夠將這個莊園全部包圍起來。如果讓琦塔娜跑了……”
“不要擔心,費奇。圣心的圣騎士都能以一當十。必要的時候,他們的戰馬可以不知疲倦地進行追擊,沒人能從他們手中逃脫。”麥金托什大主教自信地說道:“當聽到是圣心的騎士時,里面的人就該投降了。沒人會想和女神的圣騎士戰斗的,那是自尋死路。”
“正常人都會投降,但是不怕死的瘋子呢?”費奇搖了搖頭:“我不是貶低圣騎士,只是認為應該料敵從寬,不能總覺得對方會按照自己的預想戰斗。”
“咦?這話不該從你這里說出來啊?我記得在比武大會上,你是使用了計謀陰了其他人的那一個。如果不是覺得對手會按自己的預想戰斗,你的計謀還有什么意義?”
費奇看了麥金托什一眼,心里覺得奇怪。計謀不該是針對敵人的所有可能做預案,然后控制事情往自己希望的方向發展,最大可能增加勝率的意思嗎?難道這個世界的人不是這樣想的?“哦,你說的很對,我有些妄言了,我只是很想加入戰斗,所以就想貶低已經上場的人……”
“嗯,冷靜一下,然后咱們一起下馬祈禱吧。”
貝妮和夏妮在下馬的時候互相相視一笑,她們覺得費奇剛才的說話風格挺耳熟,有點像是“三重肯定表敷衍”。麥金托什大主教肯定沒聽過這個說法,所以被繞了進去。
不遠處的山下,圣騎士們已經來到莊園門口,然后分成三部分,一左一右一當中敲門。莊園里靜悄悄的,雖是黎明前最慵懶的時刻,但這死一般的寂靜是怎么回事?莊園中沒有雞鳴狗叫,只有翻飛的烏鴉高高低低。
費奇皺起了眉頭,眼前的情況令他不安。“不對勁。”他言簡意賅地說道,而莊園外的圣騎士們顯然也警覺起來。他們放下面甲,抽出長劍,高舉圣徽,一半祈禱女神護佑,另一半開始施展能夠偵測邪惡的神術。突然,鴉群齊聲發出刺耳的尖叫,轟的一聲向四面八方分散,“炸”成一團巨大的黑色羽毛云團,然后俯沖直下把莊園外的圣騎士們籠罩包裹起來。
沒有吶喊,沒有刀劍碰撞的聲音,只有不絕于耳令人頭皮發炸的烏鴉鳴叫。“嘎~~嘎~~嘎!!”在紛紛亂亂黑色羽毛交錯閃過的寥寥縫隙間,可以看到馬上騎士舞動雙臂劈砍戳刺的道道殘影。幾道雷霆從天而降,幾道圣火炸開了黑色的屏障,但沒有人從烏鴉群中沖出來。幾分鐘后,烏鴉少了很多,重新聚集飛上天空。地上只有一地羽毛,和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