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唱迎著那大漢的目光輕聲道“這位老兄,咱們談談可好”
單雄明顯一愣,這樣的書生他見得多了,多是色厲內荏之輩,稍微給他一點眼色,便立即嚇得魂不附體。
“談什么談你弄壞我家的蜀錦,只要照價賠償”
單雄最近在城南養了一個外室,手頭有些緊,借此機會正好可以弄點錢填補虧空,因此聽到伙計報信之后便匆匆趕了過來。
單掌柜見兒子前來助陣,底氣更足,撇嘴說道“嘿嘿,你說的輕巧,那塊方格朵花蜀錦圖案繁華、織紋精細,配色典雅,獨具一格,僅僅是進價都要十貫,哦,不十五貫”
單掌柜被兒子瞪了一眼忙改了口。
陳唱自然知道這個報價跟搶錢無異,奈何受制于人,他并沒有討價還價的權利,便道“好,那我就賠給你十五貫。”
單掌柜剛要點頭答應,單雄冷聲道“哼,十五貫只是當時的進價,如今市上貨品緊缺,怕是十八貫都不止,看你也不像家底殷實的,我便發個善心再讓你一貫,十七貫,那塊蜀錦衣料便賣予你了。”
看熱鬧的街坊四鄰和路人聞言面面相覷,這單家父子的心夠黑的,這樣一塊衣料固然質地上乘,但在市面上也僅值三四貫而已,而且燒壞的只是一小塊布料,裁剪之后影響不大,這父子二人擺明了欺負這書生是外鄉人,來個獅子大開口。
縱有替心中陳唱鳴不平之人,此刻也均是緘口不言,畢竟誰也不想為了一個外人得罪了多年的街坊鄰居。
見陳唱答應的痛快,那伙計已經放開了他,陳唱活動了一下手臂,說道“這怎么可以,我豈能占你一貫的便宜,說好是十八貫便是十八貫。不,不,不”
單雄見陳唱不還價,還道今日遇到了一個冤大頭,有些后悔開價太低了,不成想這書生開口說“不”,豈不是要反悔,這如何使得,當即揚了揚缽大的拳頭,橫眉冷目道“哼,十八貫,一文也不能少”
陳唱擺擺手,道“十八貫自然是不能少。在下還想跟貴店做個生意,再奉上二十貫如何”
“啊”單雄父子二人下巴都掉到地上了,此人莫不是腦袋有問題,被坑了還不算,還要上趕著送錢。
單雄眼珠一轉,心中早就樂開了花,今日這趟沒白來,這購置宅院養外室的饑荒算是有著落了。
他一把“啪”地抓住了陳唱那只未受傷的手,激動地道“此話當真”
陳唱被他一扼手腕,竟然痛差點跪下去,忙道“自然是真的,放開,快放開”
“兒啊,這”單掌柜的面露難色。
單雄擺手對單掌柜“阿父,您到一旁歇息,此事便交給兒子處置。”
他只聽人來報說店中有人生事,卻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老父則不同,這明明是給春娘出氣的,讓春娘知道了這書生成了他們的合作伙伴,怕是要尋他的晦氣。
單掌柜的忙將兒子拉到一旁,將緣由說與他聽,又道“兒啊,你看此人不像是個富貴人家的子弟,方才所言多半是故意拖延時間”
單雄方才是鉆到錢眼里去,經老父一提醒,腦袋瓜冷靜了下來,眼中兇光畢露,說道“阿父,管他是不是家中有錢,反正這十八貫是必須賠給咱們的。此事鬧大了,咱也不怕,大不了找我堂弟去,他自有辦法。”
父子二人低聲商議了片刻,一個小伙計飛奔出店。
單雄重新走到了陳唱的面前說道“這位郎君,咱們生意歸生意,賠償歸賠償,先把這衣料的事情解決了再談生意,你看可好”
陳唱爽朗一笑“也罷,就依你之言。”
單雄將蒲扇般大手一伸,喝道“錢呢”
“我出門又沒有帶著小廝跟班,如何會帶那么多的錢”陳唱說的倒也在理,一貫錢的重量可不輕,帶著二十貫出門他在自己什么都不要做了。
我還沒有發達到帶著小廝出門的地步。
單雄被噎了回去,咽口吐沫道“那這十八貫如何賠我”
陳唱呵呵一笑“好辦,命人取來紙筆,自然會有人過來給你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