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是個男娃,我可不像某些女人是不會下蛋的母雞。
粗坯的言語在一片歡聲笑語中刺激著角落里的姐姐,李文對當時的記憶并不深,只是記得從那天起姐姐開始排斥自己的靠近。
然后又在自己餓得嚎啕大哭時把自己抱在懷里,站在矮凳上艱難地給他做飯。
很長一段時間里,李文記憶里是沒有父母的,他的所有記憶都充滿了姐姐單薄的身影。
姐姐洗衣服,姐姐做飯,姐姐在院子里輪著鋤頭種地,他邁著不太穩當的步伐緊緊跟在姐姐身后,恐懼著哪一天這個可以依靠的人也消失了。
爸爸回來了,拿走家里所有的錢再次消失。
媽媽回來了,一邊哭罵著父親是個人渣一邊大罵著李文“生你有什么用,生你也留不住你爹。”
李文用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搞懂自己出生的意義。
他的出生成全了父親的面子,他的母親只是想要用他留住父親某種意義上來說,姐姐的出生也是這個目的。
這個家庭是畸形的,只有姐姐是李文心里最后那一點溫暖。
姐姐會在母親走后,抱著一身青紫的他上藥,會在他疼的半夜痛哭的時候唱著歌謠哄他。
在這個家里,他們才是相依為命的家人,而那對夫妻倆只是一個需要時才會回來的客人。
父母為什么不考證就可以當父母
這真是世界上最大的漏洞。
有一年父母在外邊突然賺了一大筆錢,他們開始常常在家中,李文開始上學,姐姐也開始上高中,記憶里最開心的事情,就是姐姐放學回來的時候,帶回來的烤面筋,烤的焦起的外皮一口咬下去里面是勁道的面皮,他們坐在家門口,啃著面筋,聽著姐姐的夢想。
她說她想要開一家自己的燒烤店,選一個好地段,每天客似云來,還不愁吃燒烤了。
“有錢真好。”姐姐笑著說,夕陽在她的臉上染上一層橘紅色的光暈“爸媽有了錢就沒吵過架了,我們也沒挨過打。我對他們沒什么期望,只要安安穩穩讓我讀完高中就好,等我考上大學,我就能離開這個家,我半工半讀,總有一天會實現愿望。文文,你以后想干什么”
李文低頭啃著面筋含糊的說“幫姐姐開燒烤店。”
他吃的滿嘴流油,他笑的傻乎乎,看著姐姐給他擦嘴,心里就想,他一定要給姐姐開一家好大好大的燒烤店,姐姐想吃什么,他就給姐姐烤什么。
李文的整個童年都是香辣的烤面筋的味道,那是他最幸福的時光,姐姐考上了大學,回來的時間越來越短,每一次回來,他都會藏起身上的淤青,高高興興地跟在姐姐身后,享受學校胡同里那家經久不衰的烤面筋的小攤子。
他長大了,他知道了很多是非對錯,也知道了什么叫做重男輕女。
人,無法改變出生的環境,無法改變親生的父母。
但你可以把握自己的思想,可以為了生存而反抗。
在李文的心里,父母根本不重要,他的家人只有姐姐,而在姐姐心中也是一樣的。
十六歲那年,李文接到了姐姐一個電話,她高興地說自己找到了一個很好的工作,如果能夠順利的完成,就能湊夠開店的錢了。
他們聊了一個晚上,策劃著以后開店的時候要如何裝潢,選在什么地段,李文拍著胸脯說他當大廚,一定會把客人的胃抓的牢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