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珩又將它捏起來反復看了看,腦海中回憶著她收到耳墜那天都接觸了什么人,發生了什么事,以及說過什么話。
那天似乎是程崎去長豐集團海外部見了許景燁,而她在回部門之前,先見到的是許長尋,然后又帶著許景昕在公司里到處參觀。
這么說,她和許景昕的對話,程崎都聽到了
周珩皺了下眉頭,心里暗罵自己的大意,但很快又冷靜下來,分析此事的利弊。
如果對象是許景昕,或許也沒有那么糟,畢竟程崎和許景昕也在暗中接觸,他們也有共同的目的。
思及此,周珩又平復了情緒,將耳墜重新戴上,說“那是不是以后我戴著去接觸許長尋和許景燁,我們的對話你也都聽到”
“沒錯。”程崎說,同時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打算跟我師父合作了”
周珩只說“不過有一件事你們要明白,只要許家不動我,我是不會主動出擊的。”
程崎勾了下唇“許家不動你的概率,微乎其微。等周楠申一死,許家必有動作。他許長尋等這一天太久了。”
“我和許景昕的事,你為什么沒有跟梁峰說”周珩想了下,終于問了。
眼下她最關心的不是許長尋如何,因為那不是她說了算的,也無法阻止許長尋的下一步,她更好奇的反而是程崎的動向。
程崎一頓,看過來“在對付康雨馨這件事情上,我和他有個約定,起碼在完成這件事之前,我們要互幫互助。再說,他也是許家人里面,我瞧著最順眼的。許長尋三個兒子,也只有這個不是他養大的,最讓人喜歡。”
程崎這話不假,他的語氣和眼睛里都有著藏不住的欣賞,雖然周珩搞不清楚,許景昕是憑著哪一天對了他的胃口。
周珩跟著問“那在解決康雨馨之后呢”
此言一出,程崎不說話了。
是啊,康雨馨之后呢
以梁峰的作風,他要針對是整個許家,并不會因為許景昕是后來的兒子,就手下留情。
周珩也站在梁峰的角度思考過,她想如果換做是她,布局了這么多年,處心積慮,不僅投入了心力,還有大把的時間、生命,人力和物力,他怎么可能只是為了針對許長尋
那深沉的野心和企圖心,還有報復心,只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越積越多。
恐怕只有當梁峰吞并掉許家的一切,才會停止。
欲壑難填,欲望是吞噬人心的魔鬼,它和人一樣,也是會長大的。
半晌過去,就在周珩以為不會等到答案的時候,程崎說了這樣一句“我會盡我所能的將傷害降到最低。”
周珩詫異的看過來一眼,忽然不懂了“你和他接觸并不多,這不像你。”
“哦,是不是非得我心狠手辣,才是我”程崎笑道。
周珩沒有被他搪塞過去,又追問“為什么”
程崎輕嘆一聲,看向前面,瞇著眼睛好似有些恍惚,隔了幾秒才說“你我他,似乎也只有他,還有機會能掙脫命運的擺布了。”
周珩怔住了。
是啊,如果從受到命運捉弄和擺布這一點來看,他們都是一樣的。
他們背后都有一股力量,一雙推手在操縱一切,他們沒得選,身不由己,卻沒有放棄,一直在努力爭取自主權。
然而他們和許景昕不一樣的是,他們抗爭的太久了,時間太長了,心智和性情都遭到了腐蝕,早就沒有所謂的赤子之心了。
他們已經和這片深淵融為一體,若有一天能爬上去重見天日,也不知道還能不能適應外面的空氣。
但許景昕不一樣,他入局尚淺,還有機會重來。
周珩看向程崎的側臉,一時難以成言。
她不知道,程崎是不是和她一樣,在許景昕身上看到了某些吸引他們的,卻又描述不清的某種特質,那令他們向往,卻又珍惜,不希望它被摧毀。
又或者是應了那句話,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吧,自己遭遇的困境,看到他人也遭受了,就想拉一把,避免悲劇重演。
也是到了這一刻,周珩越發的肯定此前的猜測程崎早晚有一天會對付梁峰的。
雖然還不是現在,但程崎的那股勁兒已經開始顯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