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景昕見她似乎已經接受了這層疑問,往下解釋道“除了一些自相矛盾的小細節之外,最主要的原因是你的記憶和精神病史,還有你說你有夢游的問題,周楠申還讓人將你在歐洲養病的監控錄像留到現在。要將這幾件事串聯起來,唯一合理的解釋,就在這里。或者我這么問吧,如果你是周楠申,你會出于什么樣的考慮,留下那些錄像呢你為什么會認為有一天它們會需要翻出來,翻出來是為了證明什么”
周珩發現自己接不上話,不是她不懂得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她能想到的答案,剛好是吻合許景昕猜測的。
隔了幾秒,她換了一個角度問“好,就算我的生母身份也是一個問號,可這件事有什么必要隱瞞我她是不是我的生母,我都只認她一個。”
許景昕緩慢的垂下眼,略微露出一點笑意,卻沒有接話,而他的表情卻是欲言又止,令周珩總覺得他還有一層沒說破的意思,只是礙于某種原因止住了。
周珩越發覺得費解,感覺眼前迷霧重重,而她被困在其中,就算用力揮手,那些迷霧也無法驅散,最多也就是順著她的掌風離開一下,但很快又會聚攏。
而許景昕落下眼皮的動作,又恰到好處的遮蔽了眼中的銳利和鋒芒,他其實可以進一步點透事實,但這樣做,恐怕周珩無法接受,起碼現在對她來說還太過突然。
再說,他的猜測到底也只是猜測,他還需要證實。
這也就是為什么,許景昕只提出了她身份和記憶的疑問,卻沒有再問更多。
最起碼,還是要先看到那些錄像再說。
記憶是可以洗腦的,記憶并非是可靠的,當然這種洗腦可能出于外力,也可能是來自自身。
許景昕找不到周家要催眠周珩的理由,而周珩的精神病史卻恰好符合他的猜測如果這種洗腦是來自她自己呢
這種事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只不過是極小概率事件,但在過去聽說的案件中,也出現過。
包括周珩提到的癥狀,好幾項也都吻合。
思路走了一圈,許景昕又抬起眼,露出粉飾太平的笑容,很淡,卻有安撫人心的功效,他說“有點餓了,要不先叫個外賣吧,邊吃邊聊。”
周珩點了點頭,拿起手機,卻是心不在焉,還問他吃什么。
許景昕仍是笑,不動聲色的將她的手機接過來,點了幾下,又還給她。
兩人指尖相觸碰,只一瞬,他的是溫熱的,而她的有些冰涼。
周珩直接點了付款,就把手機放下,神情仍有些恍惚。
許景昕看著她苦惱的模樣,搓了搓手指,又將水杯遞到她手里,說“你的手有點涼,喝點熱水。”
周珩點頭說了聲“謝謝”,就喝了兩口。
水溫很合適。
她將水咽下去,又問“剛才跟你講了梁峰的事,你有什么看法么”
其是許景昕心里已經有了初步判斷,卻還需要一點肯定“你能不能再具體形容一下,他給你的感覺,盡量精準。”
周珩想了下梁峰的形象,這樣說道“偏執、瘋狂、心狠手辣。但那種瘋狂,和我這樣精神上的病癥好像還不太一樣。他那個人很理智,應該沒有精神病史,若他像我一樣,已經病到需要休養的程度,他是不可能有心智完成這么大一個局的。他的商業帝國,這些年累計下來,就沒有間斷過,這你也應該感受得到。這個圈子很現實,他要是不行了,或是階級下滑,或是退圈,他的產業分分鐘就會被人瓜分。而且他身邊還有程崎,雖然說不上是狼子野心,但以他的能力,自然不會等到外人來瓜分,自己就有能力將一個病人吞噬掉。”
所謂趁你病要你命,說的就是這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