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珩毫不客氣的指出漏洞,蔣從蕓翻了個白眼給她,就把臉轉開,連垂死掙扎都省了。
顯然,蔣從蕓也知道她剛才營造的人設是有問題的,只不過是人都不會把自己往不堪的地方去想,哪怕是自己做了一件不光彩的事,也會盡力在描述中為自己開脫,找借口,找苦衷,盡可能多的去增加濾鏡。
蔣從蕓忍不住自我美化,卻也懶得在周珩拆穿之后進行狡辯。
片刻后,蔣從蕓說“好吧,真實的情況是,周楠岳雖然崇拜你大哥,卻也想從他手里多分到一點好處,送女人他也不是第一次了,在梁琦之前,他一直都是這么操作的,三不五時就送個美女給你爸過目。你說是討好也罷,孝敬也好,他們兄弟之間的關系一直都是這么有趣。”
三不五時
周珩皺了皺眉頭“周楠申可不像是好色的。”
蔣從蕓聳了下肩“他大部分都沒收,有的他轉手就送人了,有的去了許長尋那里,有的給了高征、黃彬。要不然,黃彬的老婆是哪來的就他那個大老粗,哪來的本事娶到天仙啊。其實算起來,你爸接受周楠岳的好意,也就那么兩次。”
周珩倏地笑了“一次是我母親,另一次呢,該不會是你吧”
蔣從蕓瞪了一眼過來“我和你爸是利益結合,相親結婚,我原來的娘家曾經也是很厲害的。”
這一點周珩倒是知道的,無非也就是開個玩笑。
不過這不是重點,周珩繼續問“那么你呢,你點撥周楠岳那一嘴,圖的是什么”
蔣從蕓吸了口氣,臉色漸漸平和了,但平和之中又透出一點滿不在乎,一點狠毒和不屑。
這樣復雜的情緒,似乎已經顯露出她的心境。
蔣從蕓看向周珩,雖然她們不交心,這些年也在互相防備,互相算計,但說到底,她們都是在這個家里支撐到最后的女人,也是笑到最后的“贏家”,或多或少也是有點“心心相惜”的意味在的。
而且換一個人,或許會被蔣從蕓的演技忽悠過去,但是周珩卻總能一眼看到關鍵,這也不光是周珩的洞察力,也是因為她們對彼此的了解,以及她們在某些方面簡直一模一樣的緣故。
“你雖然不是我生的,但有時候真的很像我。”蔣從蕓笑道,也不管周珩愛不愛聽這話,隨即她話鋒一轉,又說“我想你也猜到大概了,我點撥周楠岳自然有我的用意,一來,是周楠岳當時想在許長尋嘴里多分一塊餅,但他能力不夠,就得求你爸,可你爸對他送的女人沒什么興趣,他就來問我的意思,我就給他指了條明路。”
“二來,我和你爸原本也是有一點感情的,但中間發生了一些事,把那感情磨平了,而且是以一種很不愉快的方式。我那時候年輕氣盛,對你爸還有恨意,又見到他看上了梁琦,就趁這個機會告訴周楠岳。我當時就很清楚,這件事就算我不說,你爸和梁琦也早晚能搞在一起,與其他再惡心我一次,倒不如由我來主動出擊。而且主動權一旦掌握在我手上,我還能趁機分化你爸和周楠岳的關系。”
“當然,還有第三層好處,就是經此一事,周楠岳非常信任我的眼光,畢竟這件事他沒看出來,卻被我看到了,日后有什么問題也會都來請教我一聲。但說到底,周楠岳也是個男人,梁琦是他當時最喜歡的女人,就這么被我一句話送走了,周楠申也沒拒絕,你說他心里真能像表面那樣樂見其成么要細算起來,他們兄弟間的嫌隙,其實就是在那時候落下的。明明都是兄弟,都沒少出力,但在利益上卻嚴重分配不均,后來連女人都送出去了,也沒多落下什么好處,換做我是周楠岳,我也得起二心。最低限度,也會琢磨一下,是不是因為我是弟弟,所以就得任由當大哥的拿捏,還得心甘情愿。”
蔣從蕓一鼓作氣的描述完自己的“戰績”,周珩一直安靜的聽著,連一聲都沒吭過,除了驚訝之外,也不由得感嘆。
是了,這才是蔣從蕓,只有這種心思細膩,攻于心計的女人,才有本事在這個家里待這么多年。
蔣從蕓平日表現出來的貪錢、虛榮,找男人風流,那些無非是她尋歡作樂的途徑罷了,因為在這個宅子里太悶了,太累了,她總得出去發泄一下,充充電,才能再回來繼續斗下去。
或許剛才蔣從蕓的話是對的,她們有些地方太像了,尤其是都很深諳人性,總能窺探到藏在深處的,那細微的,脆弱的,小心隱藏起來的暗涌。
就好比說,蔣從蕓一眼就看到了周楠岳的不滿,看到周楠岳并非表面那樣任由大哥差遣,看到了他的不服和野心,也看到了他的能力欠缺。
而站在蔣從蕓的立場,她是不可能直接去周楠岳面前說周楠申壞話的,這樣太明顯,也太愚蠢,剛好有梁琦可以利用,蔣從蕓就只動了動嘴皮子,什么都沒做,就把三個人的關系攪亂了,也把兄弟間的平衡打翻了。
周楠岳自然不會在周楠申面前說,這都是蔣從蕓的點撥,這樣的“功勞”,他自然要攬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