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珩隔了幾秒才說“一開始我只是猜測,那時候還在歐洲。等我確定這件事,就是前段時間,是她無意間從蔣從蕓口中確認的。我都聽到了。”
“那么從你猜測到確定,中間幾年你都沒有去確認過么”許景昕又問。
周珩搖頭“我雖然看得見,聽得到,但我很少有機會出來。”
許景昕便順著這個話茬兒說“我看過一些資料,也問過人,無論是雙重人格還是多重人格,彼此之間都是獨立自主的,會有一段特定時間占主導地位。有時候,人格之間無法察覺彼此的存在,所以才會有時間錯位或是記憶遺失的情況,這和失憶還不一樣。不過也有少數案例是,原本的主人格會選擇沉睡,會將自己不愿意接受的記憶,交給分裂出來的人格承擔,有時候這個分裂的人格甚至能知道所有。”
聽到這里,周珩的呼吸節奏重了幾分,她瞪向許景昕,帶著敵意和警惕,身體也弓起來,好像隨時都能炸毛。
許景昕語氣卻很平淡,沒有用任何刺激性的語言,而是平鋪直敘地說“目前來看,另一個周珩身上出現很多記憶遺失的現象,而且她連自己的身份都搞錯了。雖然你在歐洲修養的詳細情況我并不清楚,但通過她的描述,再加上那些監控畫面,我大約可以猜到,在歐洲那段時間起主導作用的人是你。你交出主導權,是從歐洲回來以后。”
說到這里,許景昕故意停頓了片刻。
后半段話即便他不說,大家也是心知肚明的。
這個阿珩一號,承受了更多的痛苦,更多不愿意記起的回憶,更多殘忍的過去,她才是那個分裂出來的載體。
許景昕沒有點破,又把話題轉向主導權切換上“為什么你愿意交出主導權”
周珩低下頭,好像很不愿意似的,可她還是說道“我不想回來面對那些人而且只要我還存在,醫生就會認為我們還沒有好,我們就要一直留在那里。”
許景昕動了動嘴唇,卻沒接話。
這個瞬間,他忽然明白了。
是了,就是因為不愿面對,因為要逃避,這個周珩承載了所有痛苦,如果回來以后仍是她作為主導,這就意味著她要不斷面對造成這些痛苦的人,哪怕那些人只有間接關系,也會一再提醒她曾經發生的事。
“好了。”沉默許久的程崎,終于看不下去了,“不想說就不要說了。有這份檢測報告也可以說明事實,只要她知道自己是誰,就會提防梁峰。”
許景昕的眼里卻劃過一絲不認同“還沒有說到關鍵,身份認知只是開始。”
程崎正要反駁,周珩卻突然開口了“你說的關鍵是指什么”
許景昕卻沒看她,仍盯著程崎“梁峰為什么要針對周珩上一代的恩怨與她有什么關系,他對許景燁和對周珩,態度和手段是有明顯差別的。”
程崎瞇起眼,卻愣是沒有吐出一個字。
直到周珩說“因為他不是為自己報仇,是為梁琦。”
到此,許景昕終于轉向她,神色中卻沒有驚訝。
周珩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梁峰以為,是我毒死了梁琦。”
盡管許景昕已經隱約猜到這個環節,可在聽到她親口證實時,仍是有些意外。
周楠申培養自己的繼承人,如果只是家養,那是很難守住疆土的,他還要保留她的狠毒,她的野性,又不能等到她成年之后性格定型了再培養,所以定會從兒時抓起。
這就像是,有些有犯罪潛質的人,在兒時就會顯露端倪。是天才、人才還是庸才,也是從小就能看出來的。
周珩深吸了一口氣,這一刻她無比的平靜,好像已經接受了一切,再不會被過去所壓垮。
她看向正前方,眼神有些空,表情卻是冷漠的“那天在小白樓,在許家人趕到之前,我就已經見到梁琦了。我把我爸的話帶給她,她為了保全周瑯的命,就把賬本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