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悲劇,一條人命,已經無法用對錯來衡量,更無法放在天平上計算。
無論那次綁架案的結果如何,最終都只有一個周家的女兒可以走出那間倉庫。
周珩從沒問過程崎,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當初從那間倉庫里走出來的是周瑯,那么如今會是什么樣,你們能否心安理得的走到一起,享受建立在另一個周家女兒尸骨之上的勝利成果
這樣的問題,程崎大概也自問過無數次了。
在這件事情上,周珩是恨他的。
那是她記憶中承受過的最大的痛苦。
但她也知道,程崎對她也有恨,因為周瑯死在那次策劃中。
當然,他更恨自己。
在歐洲時她就曾說過“那是她作繭自縛,她活該難道非要我死在里面才行嗎”
程崎當時很憤怒,眼睛都紅了。
她以為他會打她。
可后來,他只是轉身走了。
那時候周珩心里就在想,這或許就是最大的懲罰,無論多么的愧疚,做多少事,都挽回不了。
人心是復雜的,愛與恨不是單一的面,它們總會夾雜著許多其他的情緒。
或許,說愛會有歧義,因為每個人的定義不同,大概只有愧疚這種情緒,是更容易達成共識的吧。
愧,心里有了鬼。
疚,生病了,需要治療。
可怎么治呢,心里的鬼怎么驅除呢,無解。
在許景昕聽到房門被敲響時,他剛在浴室做了簡單的身體清潔。
開門一看,是臉色不佳的周珩,她明顯已經有些疲倦了,可她還不打算睡,一副要找人傾吐的模樣。
許景昕無聲地談了口氣,讓開門,問“要聊天”
周珩走進來,非常自覺的走到床前,盤腿坐上去,抱著抱枕不撒手,好像對他沒有防備,又好像十分戒備一樣。
許景昕關上門,走回來靠坐在床頭,目光平定地看著她。
一陣大眼瞪小眼之后,周珩忍不住問“為什么你不問我們在歐洲的事”
許景昕有點詫異,隨即回道“因為對她來說,那只是達到結果的過程,眼下不是最重要的事,之后可以慢慢補充。而且明天等她看到視頻,這些內容已經足夠她消化了。”
周珩“哼”了一聲“你倒是會做減法,還挺為她著想的。”
許景昕有點好笑“那你是希望她一口氣看到全部么她知道了,會受什么樣的刺激,會再次產生多少痛苦,到頭來承受的還是你。而且”
說到這,他又停下來,似乎不打算點破了。
可周珩卻不死心,好似非要他指出來似的“而且什么,不要只說一半。”
“而且。”許景昕看過來,低聲說“要讓她知道全部,你寫下來或者錄短視頻在手機里,不是更快捷么這件事的主動權一直掌握在你手里。”
是啊,一直都握在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