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珩看了他片刻,又問“之前我讓程崎幫我帶話給你,帶到了么”
許景昕頓住,大約沒想到她會問,隨即點頭“嗯,你問我,心結是否解開了。”
周珩抬了抬眼,沒做聲。
半晌,許景昕放下茶杯,這樣說道“其實你已經知道答案了,阿珩。”
那最后兩個字,叫的周珩指尖輕顫,她也放下杯子“我可不會讀心術,你不說我怎么知道。”
兩人目光再次對上,這一次誰也沒有挪開,但凡有一絲虛情假意或是做戲,都逃不過對方。
氣氛也變得微妙起來,有點談判的意味。
許景昕眼神平定“你也說是心結,它就在我心里,不在任何人那里。而我去之前,就解了。”
周珩問“哦,那這算是已經和過去說再見了”
“是道別。”許景昕說“無論是曾經出生入死的兄弟,還是有過好感的前同事,或有鐘隸這個人。以后,不管許家如何,別人如何,我都只是許景昕。”
許景昕非常直白地撂下話,不等周珩消化和反應,他就跟著拋出一個問題“那你呢”
周珩問“我什么”
許景昕“你似乎還在和過去糾纏。”
周珩不知道他是否有一語雙關的意思,只說“這也不是我的意愿,我也很想擺脫,可是在事情沒弄清楚之前,我出不來啊。我需要你幫我。”
許景昕終于勾出一點笑容“我一直都在幫你,但我不認為你可以擺脫。與其那樣,倒不如先去面對。再坦然一些,興許就沒那么困擾了。”
周珩也笑了,卻不止是喜悅的,還有點狡猾“嗯,你說得有道理。你是過來人嘛,我聽你的。”
嚴格來說,其實下午周珩的回答并沒有什么特別,那也是她會說的話。
可也不知道為什么,許景昕總覺得其中有別的意思,又或者是他過度解讀,品出了一些本沒有的東西。
這樣的“錯覺”起先是來自前一天,周珩來看他。
但其實那次交流和過去一樣,很平淡,沒有絲毫起伏,若非要說有什么暗涌,也跟空氣一樣抓不著、摸不到。
許景昕自覺,大概是他敏感了些,又或者是一段時間沒接觸,陌生了。
只是他一邊如此想著,另一邊又不免出于本能的生出疑惑,這樣拉扯的情緒一直持續到晚飯后。
周珩一如既往地來到書房,他們說了會兒話,又接著前段時間的“記憶”和“人格”話題聊了半個小時。
許景昕和之前一樣,分析起來一針見血,踩點也很準。
但這期間,周珩卻走神了幾次。
許景昕注意到了,周珩解釋說,是在順著他的思路思考。
但許景昕認為不是。
他觀察周珩許久,幾乎長達一年的時間,對她的小動作小細節幾乎可以說是了然于心,她走神什么樣,心不在焉什么樣,思考又是什么樣,這里面是有區別的。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一次聊起找回“記憶”,周珩已經從心境上變成局外人了,好像根本不在乎這件事。
就連說到許家和梁峰的下一步,周珩也沒有那么上心,就好像對付許長尋已經是許景燁的事,與她無關了。
不對,所有東西都不對。
然而許景昕到底是沉得住氣的,他看破不說破,也知道這樣直接問是最笨的辦法,便想著等到晚些時候,一號出來了,再去套她的話。
直到九點多,周珩站起身,在回房間忽然想起一茬兒,說“對了,我生母柳婧,陳叔已經托了個朋友將她接出來了,暫時安置在外面,等到風聲過去了,我想親自照顧她。”
有些意外,卻也在情理之中。
許景昕接道“嗯,過幾天等警方調查康雨馨的案子告一段落,我去看她。”
“好。”周珩微笑“她一定很想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