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崎有些詫異,隔了幾秒才說“說實話,我辦不到。他的勢力不是一年兩年奠定起來的,要消解也不是一個月的事。這你應該知道。”
“也是,難為你了。”周珩如此說道。
程崎總覺得她話里有話“你今天見我,就為這事電話里也可以說。”
“當然不是。”周珩笑笑,遂話鋒一轉,“對了,梁峰那個靠山呢他背景硬,你這一年能啃下來么而且梁峰是他養了二十多年的狗,就算要清理,也不該由你越俎代庖。你這么做,他只會認為你連養父、師父都下得去手,必然不敢用你。”
程崎冷笑“他想我還未必肯。我說要取而代之,可不包括當他的狗,這一年時間自然也包括料理他。梁峰手里有的是幫他洗錢的證據,他是摘不干凈的。但我還沒有全部拿到,只掌握了一部分,還不足以致命。”
到此,周珩沉默了。
她還記得許景昕說過,程崎背后還有一條經偵甩出來的線,程崎就是那個餌。
只不過這個餌有自己的想法,他并不似韓故那般做好了被魚吞到腹中的準備,在引魚上鉤之際,他還要掙出一條出路。
程崎和韓故,到底是不一樣的。
周珩這樣一安靜,程崎反倒摸不透了,他就算再遲鈍也能看出來周珩的異常,雖然很細微,她也掩飾得極好。
半晌,程崎忍不住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還沒說,剛才你問的那些問題,和這件事有關”
程崎一如既往的敏銳。
周珩抬了抬眼,也不打算兜圈子“程崎,我還是那句話,我等不了你一年。但我也知道上次給你的東西,你需要消化、部署、運用,要求一個月的確不現實。所以我今天就來,就是給你送另一張牌。”
周珩從包里拿出兩個密封的紙袋子,擺在桌上。
程崎也沒急著接,只是皺了下眉頭,瞬間做出判斷。
這份東西必然更緊要,更致命。
程崎和周珩對視片刻,將心中升起的疑慮壓了下去,問“是什么”
周珩語氣很輕,卻也很堅定,每一個字都落地清晰,如同見血封喉的薄刃“你還欠了一號一件事,記得么你之前答應她將許景燁救出來。后來他雖然回來了,但不是你救的,是梁峰放他回來的。也就是說,你仍然欠了她一件事。現在,這件事由我來提,這是我對你唯一的,最后的要求。我不要一年以后,我要你現在就幫我。”
好一會兒,程崎才開口“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周珩看著他的眼睛,知道他已經答應了,便將第一個袋子交出去“這份東西,請你交到梁峰的靠山手里。最好再加上一份你剛才提到的,從梁峰那里得到的與他有關的洗錢證據。”
程崎接過來,掂量著袋子的分量,沒有拆開,只是垂眸思忖片刻,問“這里面的東西也跟他有關”
周珩點頭。
程崎又問“你是讓我借刀殺人”
周珩如此說道“打狗還要看主人,你不能動這個手。否則等那狗主人收拾了狗,就會掉過頭來收拾你。但如果你只是遞一把殺狗刀,那就另當別論了。何況這里面裝的不僅是刀,還給足了殺狗的理由。你什么都不用說,他看到這份東西,再加上你手里的那些,兩者合在一起,他自然會懷疑是梁峰想要賣主求榮,否則單憑你怎么可能拿到這么多實據這時候你再暗示他,梁峰已經準備將他的犯罪證據交給政敵,以換取一時的茍且偷安。
說起來,當年梁峰就是在生命受到威脅的前提下,才自甘認主,給這個人當了這么多年的黑白手套。
那么同樣的事,今天也會發生。
這位靠山就算只有三分信,也絕不會冒險留下梁峰。
至于袋子里賬本數據的來源,倒也不是問題。
此人雖然知道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里的道理,還分別找了梁峰和周家來運作,可他不會過問怎么洗,過程如何,中間都經過了哪些賬戶。
所以只要程崎將證據拿出來,他也會認定,這是梁峰出賣他的“鐵證”。
程崎安靜地聽完這番話,將東西放在前面,又定了幾秒,這才看向周珩。
一時間,他竟無話可說。
他也終于知道周珩哪里不一樣了。
半晌,程崎問“我的確欠了一號一件事,但為什么不是她來。她人呢”
“她走了。”周珩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