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珩腦子里嗡嗡的,一邊聽著夏銘描述的兩個案子之間的聯系,一邊看向另一份和米紅有關的文件,好一會兒她才消化完這些巧合。
直到她抬起頭,對上夏銘的眼神,腦海中忽然跳出一個念頭,嘴里也跟著鬼使神差的問道“許景楓吸食的毒品是”
夏銘說“和殺死米紅的毒品是同一種,而且濃度更高。”
周珩并不知道的是,就在她進問詢室后沒多久,許景昕也來到警局,就在她隔壁的屋子里接受問話。
但相較周珩而言,他的心路歷程要復雜得多。
在一年以前,他出入警局就和回家一樣,很有歸屬感,就連晚上做夢都會夢到警隊里的事,夢到自己在抓捕毒販。
而如今再踏入此地,他已經換了一副面孔,身穿西裝,看到玻璃窗中反射出來的影子,已經從里到外都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在走進問詢室的那一刻,他甚至生出一絲恍惚,以為做禁毒警的已經是上輩子發生的事了。
許景昕在椅子上坐定,聽著對面的年輕刑警提問,逐一記錄他的身份、背景。
而一年前,坐在對面的人通常都是他。
等基礎問題結束,年輕刑警便開始問許景昕當晚在宴會的動向,又問起有沒有注意到可疑的人,或是聽沒聽說過,許景楓平日里和誰結了仇,私下又和誰來往比較密切,等等。
當然還有異性關系這一點。
許景昕的回答都很簡短,因為他知道的確實不多,就算想多說也很難。
只是聽年輕刑警的問話方式,他在心里也作出初步判斷,顯然警方到現在還沒有完全確定作案動機和調查方向,只是推斷可能是仇殺,也可能是情殺。
隨即就聽年輕刑警問“關于許景楓和周珩的關系,你會如何形容,他們感情怎么樣”
許景昕說“他們關系一般,是兩家牽頭訂的婚。”
年輕刑警又道“我們得到的消息是,周珩急于擺脫和許景楓的利益聯姻。這件事你知情么”
許景昕安靜了幾秒,反問道“您是不是在暗示我,周珩是嫌疑人”
回答許景昕的是旁邊的中年刑警“問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你的資料越多,越有利于我們盡早破案。”
許景昕和中年刑警對了一眼,隨即扯了下唇角,說“我不了解他們二人的關系,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
年輕刑警又問“那么周珩和許景燁先生的關系,你了解多少”
許景昕吸了口氣,遂又輕嘆一聲,很快就給出明確的答案“他們是青梅竹馬,曾經在一起過,后來分開了。這件事家里人都知道,也包括許景楓。”
說到這,許景昕又話鋒一轉“警察同志,如果你們懷疑是周珩為了擺脫和許景楓的關系,而聯合許景燁犯案,那你們的調查方向很可能被誤導了。”
這話落地,本以為中年刑警會斥責,誰知他卻打量著許景昕,忽然來了這么一句“你倒是說說看,怎么誤導”
許景昕說“外面傳言,許景楓和許景燁正在內斗,此事不假。但內斗也不至于殺人。周珩和許景燁的確有舊情,但有舊情也沒必要搭上一條人命。對于他們二人而言,首先看重的事名譽、名聲,一旦和命案有牽扯,那就會面臨很多麻煩,這筆賬他們是算得過來的。”
這番梳理聽上去合情合理,可是當許景昕走出問詢室之后,再回想起剛才那番話,卻不由得自嘲笑了。
若非親身體驗,他大概永遠不會想到,身份的改變,在體驗和心境上會有如此大的差異。
如果換位思考,他是刑警,當他聽到死者家屬這樣的解釋,大概率是不會當回事的。因為他的話沒有絲毫證據可以支持。
再說如果是家人犯案,家屬們通常會在本能上也會為了親人開脫,找借口。而在刑警眼中,剛才他的陳述就會被作此理解。
當然,他也不可能解釋,說他和這家人沒什么情分,他不是在為他們開脫,而是純粹理性的分析,和基于對他們這些人的了解,所做出的判斷。
不會兒,許景昕拿回了自己的手機。
可他卻沒有急著離開,就在外面的走廊里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