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賬,她沒有立刻清算,可不代表就這么算了,她遲早是要連本帶利的討回來的。
而在那之前,她要先擁有力量,先坐上那個位子。
如果只是一味的被人踩在腳底下,任何口頭上的“報仇”都只是空談。
然后,周珩又問“那另外一部分原因是什么”
許景昕神色一轉,比方才嚴肅了許多“以我過去的身份和職業角度來看,許家做的事,想要徹底洗白,幾乎是不可能的。這個雷遲早要爆,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在那之前,我需要站得高一些,看得更清楚些,這才好進一步掌握爆炸的時間。一旦爆了,我會全身而退,回去過我想要的生活,哪怕是粗茶淡飯,也能心安理得。”
周珩張了張嘴,一時間竟然接不上話。
這番話聽上去很樸素,卻不知何故,莫名的觸動了她的某根神經。
粗茶淡飯、心安理得。
聽上去多么簡單的八個字,她相信江城大部分的老百姓都是這樣生活的,可就是這樣簡單的,他人唾手可得的東西,于她而言卻是遙不可及。
他們的命運都操縱在他人手里,過怎樣的生活,能不能過,是他人說了算。
周珩吸了一口氣,轉頭看向一旁。
而她的視線卻在這時掃到了桌上一個藥盒,那個藥盒里有一些藍色的藥片。
她知道,那些就是康雨馨先前用來控制他心智的精神類藥物,俗稱藍精靈。
同樣藥物控制的手段,周家也曾對她用過。
而他們要擺脫這一切,掌握生命自主權,勢必要邁出那關鍵的一步。
思及此,周珩開口道“以你過去的工作經驗,你一定知道怎么做可以全身而退。”
法律不只是白紙黑字的條文,也不是看書和死記硬背就能運用的,只有深刻接觸過,并且在司法機關中工作過的人,才知道如何規避,如何運作。
制度是死的,可使用制度的人是活的。
許景昕一定比她更清楚該怎么操作,也知道和那些使用制度的人如何打交道,如何運用話術和手段。
有了這層認識,周珩又道“如果我幫了你,等到他日這個雷爆掉的時候,你能不能也幫我一把,幫我求個情,或是給我指條明路,讓我也有機會退出來”
事實上,周珩問這話時心里是沒底的,她知道自己這雙手已經不干凈了,即便有些事她沒有親自參與,可她也是知情者,而在司法界頂上,最低限度也是幫兇,或是從犯。
“這件事不用你開口,我也會做。”許景昕淡淡應了,“在我看來,你還有機會。我不會見死不救,就像當初你愿意救我一樣。”
周珩頓時沒了言語。
她低下頭,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有點難受,又有點欣慰。
而那欣慰不是因為許景昕的回饋和報答,而是因為自己曾做出的選擇,在這一刻終于得到了證實,證明它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