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是個年輕婦人,瞧著也才二十來歲,懷中抱著個小姑娘,小姑娘委屈巴巴的“娘,玉珠兒不想吃藥很苦的。”
婦人溫柔地捏捏女孩兒的臉“蘭大夫給你開的藥不苦的。”
蘭娘的確是調制了一味治療傷寒的藥,味道帶著淺淺的甜,還有花瓣的清香,遮蓋住了草藥的苦,小孩子都不會抗拒,這是陸回都未曾想過的,一度被人夸贊。
她溫柔一笑,遞給女孩兒一顆話梅“你乖乖的,很快就會好啦。”
女孩兒含住酸甜的話梅,破涕為笑,而蘭娘瞧著她鼓鼓的臉蛋,心中輕輕泛起漣漪。
她其實曾經很想家,那幾年被人牙子打得頭昏腦漲完全忘記了自己的家是什么樣子,總是幻想爹娘來接自己回家,后來到了顧家才勉強忘記了那些傷痛。
但人在這個世上,誰不想在親生母親的懷里撒嬌呢
那是一種天生的,任何人都無法代替的對母親的依戀。
可實際上,她想她自己也不算是個好母親。
蘭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她如今已經對外說有喜了,十個月后,陸家便會多出來來一個孩子,那是陸家的希望,用來杜絕族親搶財產的根基。
雖然那孩子不會是自己真正十月懷胎生出來的,可她一定會把他當親生的對待。
那一定也是她的救贖,她會把自己未曾得到過的溫柔與渴望盡數傾注到這個孩子的身上。
窮極一生,她想要的便是安穩的一個家。
給女孩兒開完藥,蘭娘便瞧見了出門給人診治才回來的陸回。
他把隨身帶著的藥箱打開,從里頭拿出來一塊紙包遞給了蘭娘。
“慶云樓的驢打滾,嘗嘗。”
蘭娘眼中透出驚喜“師父,你跑那么遠去買驢打滾嗎”
糯米清甜,紅豆沙綿軟,吃起來十分解饞,蘭娘眼睛都笑彎了。
陸回只淺淺一笑“不遠,順路罷了。”
多繞幾條路,換她這樣開心的笑顏也是值得了。
一個半月后,燕城街道被官差清理得通常無比,一列長長的車隊被護衛簇擁著前行。
其中最為華貴的那輛馬車穩穩地停到了知府衙門的門口,車簾子被掀開,顧亭勻起身下來。
阮知府誠惶誠恐,原本心中對顧亭勻些微的揣測與不滿,在看到顧亭勻這個人時,瞬間都消遁了。
他什么都不敢說,只覺得此人一頭花白的發便讓人十分忌憚,而那通身冷酷深沉的氣度更教人不敢妄動,只消一眼,便能知道顧亭勻此人能走到如今,絕非是什么偶然。
好在,顧亭勻開口之后,倒是也算隨和,并不教人緊張。
阮知府小心翼翼把顧亭勻引到前廳,著人奉上最好的茶。
那顧大人漫不經心地碰了下茶碗蓋子,便直接開口道“阮知府,本官此行是有要事找你。你在三日之內,把燕城五十年內所有曾經丟失過孩子的人家名冊遞上來,最好是阮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