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娘這一路帶著孩子可謂是辛苦至極,又是大過年的,好在就是這樣特殊的時候,路上幾乎沒有趕路的人。
阮知府私下幫她打點的倒是也不錯,蘭娘一路顛簸,初三那一日,便到了陸回與陸夫人所在的地方。
這兒離燕城不算太遠但是足夠偏,蘭娘被人引著七拐八拐才找到了陸回與陸夫人。
見到蘭娘的那一瞬,陸回手里的筷子瞬間掉了。
而陸夫人立即站了起來“蘭兒”
蘭娘眼睛一酸,把孩子放到床上,與陸夫人抱著便哭了起來。
路上的艱辛,以及對陸回母子的擔心,教她難受了這么久。
良久,陸回輕輕拍她肩膀“蘭兒,莫要傷心了。如今咱們不是都見著了嗎”
蘭娘愧疚不已,跪在陸夫人跟前“娘,都怪我,若非是我,您與夫君都不會遭此橫禍,康哥兒也不必小小年紀就顛沛流離”
她是實在難受,陸夫人用帕子掩著臉哭“蘭兒,都是命,這都是命啊”
等幾人情緒都平靜下來之后,陸回給蘭娘盛了一碗熱粥,蘭娘抬眸與他對視,瞧見他這些日子瘦得更厲害,好在精神看起來還不錯,這讓她也安心了些。
陸回像往常一樣揉揉她頭發“好好吃飯,吃完了再說。康哥兒有我抱著。”
他一陣日子不見康哥兒,抱起來的時候仍舊是帶著笑,也是真的喜歡康哥兒。
一家幾口好好地吃了一頓飯,陸夫人便把康哥兒抱走,留蘭娘與陸回獨自說話。
二人便說起來這些日子所發生的事情。
陸回沉下眸子“他未曾為難我,的確是獄中太過陰冷,我自己甚至遭不住才吐了血。只是你這一走,不知道他會不會追來,而岳父那邊說不準也要遭受質疑。”
蘭娘心中也是這樣想的,此時她心中仍舊是忐忑“我爹說顧亭勻雖然大權在握,可這幾個月因著行事大膽,皇上對他也有些不滿了,數次喊他回京他都拖延,派他的差事他并未上心,我爹好歹是一方知府,若他真敢動我爹,我爹以及那些朝中好友都會參他,諒他也不敢太過。”
畢竟顧亭勻所謂的“夫人”早已不在世上,蘭娘如今是陸回的夫人,顧亭勻這般強搶,去哪里都說不過去。
陸回皺眉,好一會兒才道“蘭兒,我們去西部可好那邊有遼闊無垠的草原,有許多的牧民,成群的牛羊。我們帶著娘與康哥兒一起去,給那邊的牧民治病,余生只要能安安穩穩地度過,也算是極好的了。”
蘭娘怔了怔,忽然間腦子里回憶起來最后見顧亭勻的一面。
他因為喝了被她下藥的米酒倒在桌上,一動不動,那樣子竟然是有些可憐的。
不,他怎么會可憐,他如今什么都有,這世上可憐人那么多,怎么也輪不到他。
蘭娘強行讓自己拋下那些念頭,沖著陸回笑“好,我都聽你的。”
可下一刻,蘭娘又想到了一個問題。
她抱著陸回的胳膊,道“這些日子雖然我被困著,可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燕城如今死傷人數只怕比年前還要多,你我從醫數年,從未見過那個地方有這樣多的重病之人。燕城是我們相識的地方,又是我爹的管轄之地,若是死的人越來越多實在是不行。我想到了一個法子,興許可以一試,絕癥之人大多是毒聚血虛,從前在醫道那本書里曾經提過,青麥苗汁有奇效,而在神針策論中提到,有一個穴位名叫”
陸回溫和地看著她一笑,道“蘭兒如今越發厲害了,你說的法子我曾經試過,紅石頭巷賣燒餅的坤哥便是得了瘕,只是針灸與青麥苗汁一起,再加上膏藥,仍舊是無力回天。”
他眉目之間都是遺憾,蘭娘瞬間失望了。
她還以為自己想到了一個希望很大的法子,但陸回都說沒有用,那必然是沒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