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車呢,賣掉啊,賣掉不就有錢了。”
“爸爸”
祁瑤已經很久沒喊過這個稱呼了,甚至脫口而出之后,還有瞬間的愣怔,“那是媽媽留下的,怎么能賣掉”
“nnd,這日子沒法兒過了”祁父惡狠狠地踹了凳子一腳,雙眼無神地瞪著她,“這不能賣那不能賣,那你想怎么樣”
他旋好水壺的壺蓋,走進屋里扔下劣酒,醉醺醺地走到她住的隔間門口,拽著鐵鎖咣咣咣地拉扯起來,“你的雞呢,拿出來,老子現在就去街上,給你換燃料做飯”
祁瑤瞳孔一震,沖過去阻止他,“不要”
那是末世來臨前,她和媽媽一起抱的雞崽,養到現在的就這么一只了,她決不允許父親賣掉它
祁瑤尖叫著,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沖上去跟父親扭打在了一起。
她天天干活,手勁兒很強,祁父年紀大了又整日酗酒不事生產,反而手腳沒力,被她搡得往后跌倒,一屁股摔在了地上。
這下子兩個人都懵了。
“是不是有病啊操”房里睡覺的二哥起身開門,對著外面罵道“吵什么吵,老子要睡覺”
夜晚降臨,室內暗的可怕,祁父抬手摸到粘膩的鮮血,登時殺豬般嚎叫起來,“我受傷了,我要死了”
祁瑤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間,自己已經擁有了反抗父親的力量她擋在隔間門前,黑黢黢的身影如同鬼魅,氣喘吁吁、時斷時續地說“你敢碰、我的雞我就、跟你拼了”
她二哥吼道“什么雞不雞的都給我閉嘴”
祁瑤打開門鎖,嘭關上薄薄的門板,插好了插銷。
蠟燭被點亮,燭光沿著門板縫隙滲進了昏暗的房間里,父親和二哥坐在外面罵罵咧咧,一邊吃著她做的面筋,一邊對著她一頓數落。
祁瑤抱著蛋蛋,聽見父親喋喋不休“真是翅膀硬了,還敢刮老子的臉,明天就把那只雞給賣了換酒,有種的她就殺了老子啊看她敢不敢”
“趕緊賣啊,早就該賣了我要吃肉干,你回家的時候給我帶”
“肉干個屁啊,還不如多買壺酒”
“死老頭你帶不帶,不帶我揍你啊”
淚水從祁瑤的臉上滑落,她摸出枕頭底下的合照,靠著床沿無聲啜泣。蛋蛋“咯咯”叫了一聲,湊到殘破的棉衣上輕啄棉絮,蹲在她身側始終沒有離開。
祁瑤擦掉眼淚,輕摸著它的羽毛喃喃道“怎么辦啊,我們能去哪里”
缺少照明物品的包壘營地在入夜后是那樣黑暗,只有空中的朗月灑下朦朧的光華,摻著深秋苦寒的風,好冷。
第二天四點,祁瑤準時清醒了。
父親和二哥還在呼呼大睡,她摸黑走出房間,躡手躡腳地洗漱完畢,又從廚房收拾了剩余的食材,然后扛起昨晚整理好的行李袋,抱起裝著母雞的紙箱,在鎖好自己隔間的門板后,悄悄下了二樓。
等到把所有東西裝進小車,她趁著蒙蒙亮的天色,推動小車離開了家。
等到祁父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肚子咕嚕直叫,他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