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茹開門進屋的時候,王六麻正坐在桌子上抽煙,沾著污泥的皮靴踩在椅背上,來回哆嗦著搖晃,隨著他抖腿的動作,泥渣從他的靴底和褲腳上灑落在地,椅子周圍已經積起了一圈。
跟著進門的守衛們喊他“麻哥。”
魏茹也跟著喊了一聲,表情仍舊淡漠。
王六麻瞥了她一眼,踢倒椅子,從桌上跳了下來,“賺了多少”
有個守衛提起手里的布袋,把里面的東西倒在桌上,然后念念有詞地清點“5、10、5白券120,灰券430,另有繃帶五卷、酒精四瓶、固體燃料七塊”
“這么少”
王六麻顯然對這個數量很不滿意,他按著桌角,狠狠掐滅煙頭,臉上的麻子像是一粒粒噴氣的小孔,“天天供他們吃供他們喝,結果就換來這樣的回報那我什么時候才能攢夠一萬白券”
守衛們低著頭不敢吱聲,他看向魏茹,“當初是你說的,只要想辦法讓他們待在營地,他們就會老實地送上財物”
說著,他抓起漣市的貝殼貨券,用力砸在她的臉上,惡狠狠地質問“現在呢,他們老實了嗎”
魏茹一動不動,硬生生地挨了這一砸。她膚質敏感,額頭頓時泛起小塊腫紅,看得旁邊兩個守衛心疼極了。
在末世,像魏茹這樣氣質獨特,自帶技能的女人非常罕見,他們當然要細心呵護了,立即開口勸解
“麻哥,有話好說啊,您先消消氣”
“沒錯,麻哥,至少現在營地發展得還挺順利,那些流浪者都沒看出端倪,很相信咱們呢”
也有守衛趁機大吐苦水,舉著沖鋒槍囂張地說“麻哥,我真是受夠那幫鐵公雞了,就該直接動手殺光他們,搶走財物天天這么一毫一厘地計算,咱們何年何月才能建起大型基地”
瞧他那模樣,恨不得現在就沖出去突突突了外面的流浪者。
王六麻瞅著魏茹的臉色,對著守衛吼了一聲“滾邊兒去”然后騰地坐回椅子,閉上眼睛深深呼吸,努力壓抑排解著內心的怒火。
他何嘗不想痛快地打一場可是最佳時機已經過去了,現在的他已經進退兩難了。
最冷的時候已經過去了,來到魏家莊的流浪者越來越多,攤子越鋪越大,貿然動手的話,他可不敢打包票,自己能夠輕易地控制住局面。
早知道當初剛來的時候,他就該帶著手下殺光所有人,不管對方會不會反抗,是死是活當場就能有個結果,也不用拖到現在了。
可誰能想到,營地里出了個魏茹,這么合他眼緣的女人,他當時沒能舍得下手,又被灌輸了什么“建立自己的大型基地”、“種植糧食當農場大戶”、“到時候你就是勢力負責人”、“想做大做強,就要學會可持續發展”之類的屁話。
再見到滿庫的農具農機,一望無際的開闊農田,他腦袋一熱,稀里糊涂地應下了。
然后呢,光有農具農機就夠了嗎燃料呢、勞動力呢,誰來種田啊
好,那他親身上陣吧,今天在田里開了一天的拖拉機,繞著荒田轉圈整地,結果屁股后頭的爬犁動不動就卡進泥里,害得他升起、降落、升起、降落不斷調整爬犁高度,真是煩死了草
魏家莊的人還不肯好好教他,只會陰陽怪氣地諷刺“喲,你也知道種田不容易呀這么大的年紀,連翻地都不會,還想做我家小茹的男朋友,你是黃金鑄的吊還是菊花鑲了鉆啊我呸”
他氣得當時就要拔槍,可旁邊的守衛勸他“唉唉唉麻哥,這是魏小姐的老媽,您未來的丈母娘啊,丈母娘嫌棄女婿很正常,說您才是把您當一家人呢,冷靜、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