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帶感動的他,恨不得沖過去暴打淳于髡一頓,因為這題比上一題更難。
莊窮又在低頭偷笑。
他用手從案幾底下摸了蘇秦大腿一把,并不是他想揩油,而是用這種方式表達他對蘇秦的同情。
……
蘇秦揉著額頭,然后又摸著鼻子,直到鼻子搓得和對面老家伙的酒糟鼻一樣紅時,依舊毫無頭緒。
一刻鐘后,他再次投降。
“想知道答案嗎?”淳于髡問。
蘇秦無力地點點頭。果然,跟愛情有關的謎語是最難猜的了。
“笨蛋,你聽好了,春雨綿綿妻獨宿,這題要猜的字是,一!”
“什么?一?”
蘇秦一驚,嘴巴從“一”張成一個“O”。這句春雨綿綿妻獨宿,至少有七十個筆劃,而一字只有一劃,這句謎底居然是一,真的讓他難以置信。
“小子,聽不懂?要老夫解釋嗎?”淳于髡呵呵道,笑得合不攏嘴。
今晚最好的下酒菜,不是韭菜煮蛋也不是豬蹄,而是眼前這個年輕人張得能放進一個雞蛋的驚訝表情。
“不用。”
蘇秦咬牙擺擺手,開動腦筋,立刻思索起來,半晌之后,他緩緩笑了起來,“夫子果然高明,春雨綿綿,下雨天自然沒有太陽,那么‘春’字除去日,而妻獨宿,即丈夫不在家,那么再去一個‘夫’字,如此最后一筆,就剩下一個一字!”
淳于髡拊掌大笑,“好,你比莊窮那混小子聰明多了,老夫告訴他答案,他是三個月都搞不清如何解題。”
‘夫子你記錯了,是兩個月零一十九日。”莊窮漲紅臉舉著筷子抗議道。
“滾,我說三月就三月!”
淳于髡暴吼著動手去揪莊窮耳朵。
卻見蘇秦離席起身,對淳于髡彎腰行了一禮道,“夫子對發妻情深義重,晚生感佩之至,一也,一心一意也!”
“蘇兄說的極是,家師貴為上卿,卻從不納妾,你可知道,十年前,齊王曾勸說家師將師母休了,齊王有意要將一位公主許配給家師為妻,但家師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絕,此事當時轟動了整個臨淄城。人人都說家師蠢如豬。”
莊窮的話讓蘇秦震驚,既感動于淳于髡的專情,又吃驚于眼前這個要身高沒身高要長相沒長相,而且發型又如此古怪滑稽的老頭竟然還是個香餑餑。
公主啊!連公主都不要?
蘇秦千言萬語只化作心里一聲暴吼:在下墻都不扶就服你!
淳于髡看向房門,笑容溫馨,“當年老夫流落齊國,身無分文,又是一個戴罪髡徒,她卻不顧父母族人反對,無怨無悔接納于我,給我飯吃,給我衣穿,老夫今生若有負于她,天地不容。”
蘇秦看著他,久久沒有說話,人生苦短,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不知道自己留在洛陽未曾謀面的妻子,會是何等樣人?可別真像史書記載的那樣,看見自己窮困潦倒地回鄉,就連一口飯都不給自己吃。
……
“小子,還要猜第三題嗎?”淳于髡的問話打斷了蘇秦的遐思。
蘇秦深吸一口氣,起身拱手道,“不必了,勝負已分,在下甘拜下風。”
即使能回答出,蘇秦也不想答了,輸給這樣有情有義的真漢子。
他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