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莊窮有所反應,蘇秦身邊的田東突然大步迎了上去,躬身拱手道,“田東見過少爺,不知相爺和夫人近來可好?”
蘇秦張儀等師兄弟俱都一愣,相爺?此人難道是相國鄒忌之子?
莊窮哈哈一笑,走了過去,“律川兄,原來你們是老相識。”
“田兄免禮,家父家母都好,上次還和你母親問起你呢。”鄒律川點頭致意,又對莊窮道,“田東母親是我府上的廚娘,燒得一手好菜,很合家母口味。”
田東再次拱手行禮,“多謝相爺和夫人收留,才讓我和母親有棲身之處。”
“田兄客氣,”鄒律川看看蘇秦三人問道,“這三位可是你們云夢山的同門師兄弟?為何打扮成黔首模樣?”
田東尬笑,不知怎么開口,蘇秦領著張儀荊尚齊齊拱手道,“在下田東師弟蘇秦,張儀,荊尚見過鄒士子。”
“鄒律川有禮了。”鄒律川對著蘇秦三人拱手致意,絲毫沒有相國少爺的架子,在蘇秦他們心中贏得了不少印象分。
莊窮在一旁簡單介紹了情況,說他們鬼谷弟子因為山中度日艱難,所以幾人穿著褐衣來臨淄販賣自制的竹簡。
又把今日突然出現的兩個蒙面殺手布下的畫布迷局說了一遍。
在旁聽的整個過程,鄒律川都是神情恬淡,不起波瀾,看得蘇秦是暗暗佩服,也心生一種莫名的警覺。
不知是因為自己的嫉妒心在作怪,還是因為某種說不清的本能?
……
鄒律川蹲下身,靜靜地看著地面那兩幅布畫,大約半刻鐘左右,他用手指揉揉額頭,站起身對眾人笑道:
“這兩幅畫,其實就是兩個字,一副是‘酒’字,另一幅是個‘樓’字,合起來就是酒樓,也就是說你們找的人或你們丟失的竹簡應該在一座酒樓里,而附近唯一的酒樓就是對面的悅來酒家。”
他斜斜一指,眾人一起抬頭,就看見斜對面悅來酒家三樓窗戶,布簾被徐徐拉開,露出兩張斗笠下蒙著黑紗的臉。
原來這兩人已在對面窺探多時。
……
“多謝鄒兄解謎?好家伙,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估計他們一直躲在窗簾后看我等的好戲,就不知道他們和我誰的劍更快?”莊窮冷笑,提劍飛奔而去。
蘇秦三人也快步跟上,只有田東恭敬地垂手立在鄒律川身后,似乎不敢越禮,走在這位相國少爺的前頭。
鄒律川帶著笑,看了田東一眼,不說話,拍了拍剛才因蹲下而沾上灰塵的衣服下擺,這才從容向酒樓走去。
田東望著他的背影,神情復雜,嘆了口氣,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等田東跟著鄒律川剛步上蜿蜒而上的三樓木梯,里面傳來乒乒乓乓的碗筷落地聲,劍擊交鳴聲,還有酒樓劉掌柜那一陣陣肉痛式的尖叫。
上得樓來,只見三樓偌大的一個餐廳,案幾倒了一大片,碗筷七零八落。
中央一黑一白兩個人影如太極圖上的兩條陰陽魚,時而碰撞時而分開,不停地旋轉著纏斗著,快得看不清楚他們的臉,看得眾人幾乎忘了呼吸。
而靠窗的一角,一個斗笠蒙面之人,還在一口酒一口菜,悠然自飲。
張儀田東等人都被場中央兩位劍客眼花繚亂的招式吸引。
只有兩個人目光凝注在那個獨自飲酒的蒙面人身上。
一人是蘇秦,他怔怔看著,雖然對方蒙著面,他卻發現對方舉手投足間那種坦然淡定,似乎在什么地方見過似的。
另一人是鄒律川,他沒有正臉看向對方,而是貌似在看場中的決斗,目光卻若有若無地瞟過去,片刻之后,嘴角突然不動聲色浮起一絲微笑。